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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等价爱》七寸欢喜
文案：
堂堂第一大帮的帮主，竟然在自己的地盘上接二连三被刺杀？
“把他招进咱们帮。”
“如果十天后他还是不同意，见一次杀一次！”
设下陷阱，软硬兼施，终于把刺客纳入麾下。
“以后跟我聊天，一个字一百元。”
“如果雇你当二十四小时贴身保镖要多少钱？”
一次又一次的交易，只是为了拉近彼此的距离。
可是帮主渐渐发现，也许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冷血无情唯利是图。
而在游戏中意气风发的高手，在现实中，为何又会是这般模样？
“我一直以为，这天下就没有花钱办不到的事。没想到，还真有。”
“我现在宁可自己一穷二白，也不愿意让他经历那些。”
……

网游文。
主攻。
HE。

内容标签： 游戏网游 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君王，六七八九 ┃ 配角：婀娜，一笑而过，妃子笑，悠哉悠哉，南宫翠花 ┃ 其它：网游文



第1章 刺客
　　夜凉如水，月色朦胧，灯影摇曳，远处传来“咚咚”两声鸣锣，更夫中气十足的叫喊声紧随其后：“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繁华的长安城，严格按照中轴对称布局，城内街道纵横交错，划分出百余座里坊。
　　正北方善和坊内，一位身着天青色半臂长衫，高簪束发，面冠如玉的倜傥男子刚刚出现在书房，斜后方突然一根长剑刺出。
　　剑光映着跳动的烛火，释放着无形的杀气。
　　男子反应极快，迅速侧身闪避，躲开这刁钻的一剑，同时抽刀迎了上去。
　　刀剑铿锵，激烈的火花绽放在刀锋剑刃。
　　接连施放了几个招式，声响惊动了外面的护卫。
　　刺客自觉不妙，一闪身，如泥鳅入海，竟从护卫中间穿行而过。
　　另一个人风风火火从外面跑进来。
　　一张雌雄莫辨的脸，脑后乌黑的长发垂至膝盖处，一身宽大的火红色长袍，衣袂飘飘，翩然飞舞。
　　二人同时开口。
　　“他是谁？”
　　“你大爷的终于上线了！”
　　那人没说话，等着对方的回答。
　　妃子笑只得说道：“他叫六七八|九，现在游戏里最红的人就是他。”
　　《盛唐天下》与目前市面上的大多数武侠网游不同，力求还原一个真实的唐代盛世。
　　每位玩家必须凭身份证号来注册，每个身份证号只能注册一个账号。性别就是根据身份证自动生成，不可选择。
　　玩家的名字在游戏里不能自动显示，只有互为好友，才能看到双方的姓名、性别、帮派等信息。
　　所以陌生玩家之间，也跟现实生活一样，只能靠脸来辨认。
　　这也是《盛唐天下》的又一特点：捏脸。
　　玩家在进入游戏时，可以自己创造想要的面孔。比如根据自己的真实长相来设置，或者根据喜欢的明星，又或者可以由系统随机生成……
　　每个人的长相可能会有相似，但绝不会完全相同。
　　所以在游戏论坛里，有一个专门的寻人版块，把玩家的形象截图贴上去，看有没有人认识，从而进一步引荐、勾搭、寻仇……
　　最近一个月，这个版块里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帖子都是在找同一个人。
　　百分之四十这个数字看起来不大，但是在游戏中的玩家有千千万，论坛中百分之四十的人都想知道这个人是谁，放在现实生活中，即便是明星也很少能达到这样的知名度。
　　君王继续问道：“他为什么要来杀我？”
　　妃子笑：“他是赏金猎人。别人要杀你，又打不过，只能雇人了呗！”
　　君王了然。
　　他们的帮会名为财道盟——《盛唐天下》第一帮会。
　　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财道盟，直白地翻译过来，就是指各位“君子”结成联盟，一起赚钱。
　　财道盟的标志是一个艺术体的“君”字。
　　游戏里，上九流至田庄当铺，下九流至戏院清楼，还有客栈、酒肆、镖局、药铺、学堂、铁匠铺……只要牌匾上带有这个标志，那么毫无疑问，隶属于财道盟旗下。
　　而凡是有财道盟涉及的行业，几乎都会被其垄断。
　　树大招风，财道盟的生意做得如此之大，自然会引发同行的不满。在其他网游里，一家独大都会引起记恨，更何况是在《盛唐天下》里。
　　因为这个游戏里的货币与现实世界的货币互通，不仅可以充值，还可以提现。一两银子相当一百元人民币，一文铜钱相当于一角钱。
　　游戏公司不出售任何道具，所有服饰、武器、装备、药品、食物、技能书等，都是由玩家自行制作或者采集。产品制作出来后，系统会自动进行估价，然后收取1%-5%的费用，所谓“征税。”
　　所以游戏里开店赚的钱可不单纯是几串数字，是真金白银啊！
　　由此可见，想杀君王的人真的不要太多。
　　只不过，君王平时不经常上线，上线也只在帮派内部活动。第一大帮不是浪得虚名的，想进入帮派内部杀他们的盟主，在今天以前，大家都以为是痴人说梦。
　　君王在帮派频道里说道：“和尚在吗？”
　　悠哉悠哉：“在，老大你出差回来了？”
　　君王：“嗯。你现在在哪儿？”
　　悠哉悠哉：“在云台峰，带新人做任务呢。”
　　妃子笑：“和尚，老大要找你算账了。今天有人混进老大书房要杀他，老大差点就挂了！哈哈哈哈哈”
　　妃子笑和悠哉悠哉都是财道盟的副盟主。
　　妃子笑主要负责对外，悠哉悠哉主要负责对内。
　　帮派内的护卫一部分是NPC，一部分是新加入帮派的打斗类玩家。
　　六七八|九可以轻易地混进君王的书房，可谓是护卫不利，是悠哉悠哉的失职。
　　一笑而过：“老大，那个六七八|九超级变态的，这事真不能怪和尚！”
　　心存善念：“就是啊，老大你去看看论坛，有多少人在骂他”
　　善念：“没错没错，我媳妇儿说得都对！”
　　“秀恩爱的滚粗！”
　　“秀恩爱的滚粗！”
　　“秀恩爱的滚粗！”
　　……
　　悠哉悠哉：“老大，我会加强训练的。需要加强帮会防卫吗？”
　　君王：“不用。他的武力值似乎跟我差不多，未必能杀得了我。”
　　妃子笑：“现在杀不了，以后可不一定了”
　　小蚂蚁：“副盟主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婀娜：“爱妃说得没错，六七八|九刚刚加入游戏不到一个月，武力值就已经达到了这个水平。照这样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赶上和尚了。”
　　婀娜在财道盟中，专门负责各地的青、楼产业。
　　在刚刚加入游戏时，每个人可以充值，来选择家庭环境。比如一些学生，没有零花钱，不能充值，那么出生时就是孤儿。而一些土豪，随手就充值上万，那么就会出生在富庶的商贾之家。
　　在游戏运行初始阶段，很多人在注册时抱着试一试随便玩玩的心态，没有充值，玩了几天又开始后悔，要求从头开始。
　　而游戏公司给的答复则是简单而玄妙的一句话：人生本就是公平又不公平的。
　　玩家最初还特别不满，但后来发现，即便是孤儿，也可以通过自己工作来赚钱；即便是土豪，也会因为长时间不上线或者没有及时完成任务而导致生意荒废家道没落。
　　在每个玩家上线时间累积到七十二小时之后，就视为已经长大成人，系统会自动弹出一个试卷。题目是由百位知名企业管理者和职业规划师共同商议定夺，充分测试玩家性格中的优势与劣势，最后再根据玩家在进入游戏时选择的家世和之前已学的技能，分配一个职业。
　　越有钱，拥有的技能越多，那么可供选择的职业就越多。
　　比如有的人家财万贯，可以学习武术、医术、琴棋书画等各种技能，那么系统提供的职业就主要根据技能来分配。如果玩家什么都不愿意做，那么也可以当一个无所事事的地主。
　　这个职业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每天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做职业任务，然后收取佣金，就可以继续学习其他技能。一旦达到目标职业的基本要求，就可以辞职转行。
　　而有些人在进入游戏时没有充值，一贫如洗，靠街坊救济生存。那么他也没有钱去学习太多的技能，在十八岁时，可能只会种地、做饭等，那么他的职业很有可能就是长工、农民或者厨师等。
　　还有一些玩家，成年之后一直没有赚钱，口袋空空一贫如洗，那么就会有很大几率，被卖到“青、楼”里，攒够赎身钱后才可以离开。
　　当然，游戏不可能出现十、八、禁的内容。
　　所以，所谓的“青、楼”仅仅是一个喝茶听曲聊天的地方。
　　赎身钱并不多。只要玩家连续一周，每天上线一个小时，完成日常任务，就可以赚够赎身钱。
　　赎身钱一半交给青、楼老板，一半归玩家自己所有，当做“找工作”阶段的生活费。
　　如果玩家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依旧没有找到工作，没有任何经济来源——从现实生活中充值不算，那么还有可能被卖进青、楼。
　　进入青、楼的顾客可以自行打赏给小费，或者直接帮青、楼里的少男少女赎、身。
　　据说因此成就了很多对姻缘。
　　发展至今，《盛唐天下》的青、楼，已经成为了默认的“相亲角”。这大概是游戏公司和婀娜都没有预料到的事……
　　一些玩家喜欢青、楼这种自在的环境，无须出去打Boss或做其他工作就有钱赚，虽然钱不多，但至少衣食无忧。后来干脆就一直待在青、楼里，做做媒婆，跟着老板一起调戏调戏来“相亲”的顾客，倒也玩得特别开心。
　　婀娜也是财道盟的元老级人物，最初君王本想把她也任命为副盟主。
　　她却义正言辞地拒绝。
　　理由是事情太多会影响她看美人……
　　没错，她人生最大的爱好，就是调、戏各种小鲜肉小美女。
　　当然，婀娜不仅仅会看美人和通过美人来赚钱，她也实现了青、楼的另一作用：收集情报。
　　古代的青、楼之所以可以收集情报，是因为人多嘴杂。但游戏里大家聊天都可以用私聊，所以婀娜收集情报并不是在她的青、楼里，而是在论坛里。
　　同样是逛论坛，有些人是看八卦，有些人是找美女，有些人是搜攻略。
　　婀娜却能通过各种各样的帖子，整合出她所需要的信息。
　　所以她说出来的话，可信度至少能达到九成。
　　但是说武力值要赶上悠哉悠哉，大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并非是不相信婀娜的情报，而是不相信六七八|九的实力。
　　大年三十：“和尚几乎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那小子真有这么牛？”
　　婀娜：“昨天在论坛里，有人说他一个人用四十分钟完成了狼群任务。”
　　所谓的狼群任务，就是击退草原上骚扰牧民的狼群。可以单人去打，也可以组队去打。奖励是牧民赠送的品质随机的马匹。
　　这个任务费时费力，五人的队伍来打一般需要半个小时才能打完。
　　最高纪录是由悠哉悠哉带领的四人队伍创造的，二十分钟结束。
　　此话一出，帮会众人对六七八|九的武力值都有了大概的了解。
　　君王：“能搞到他的详细属性点吗？”
　　《盛唐天下》并不是传统意义的武侠网游，所以没有明确的修为等级。要看一个人的实力，只能看他的属性点。
　　天赋方面，是在进入游戏时随机生成的，可以通过做任务获得随机道具来改善，比如智力、悟性、好运等。
　　技能方面，是要学习不同的技能书或者参加各种工作。比如冶炼、厨艺、医术等。
　　打斗方面，是靠学习技能、练功和打Boss来增强，也可以通过服药等途径，获得短暂提升。比如内功、招式威力、力量、速度、闪避等。游戏公司为了方便玩家比较，将打斗这部分属性点通过公式换算得出一个数据，就是武力值。
　　玩家可以自行设置隐私权限，属性点对陌生人或者好友是否可见，或者某一部分属性可见。
　　婀娜：“搞不到啊！论坛上的人也在说这个问题。那小子的属性点对陌生人完全不可见，他好像也没有加任何好友。如果不是接任务时必须跟其他人有接触，估计现在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誓将减肥进行到底：“哇哦！这么神秘！”
　　悠哉悠哉做完了任务，也腾出手来汇报情况。“今天上午我带人去百丈峡打金蟒，守了半个小时，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给抢了！”
　　金蟒这个Boss在游戏里很出名，号称最赚钱的Boss。蛇皮、蛇肉、蛇血、蛇筋、蛇胆全都可以炼制特效药，或者作为原材料直接销售。
　　哪个玩家最先对蟒蛇造成伤害，那么蟒蛇就归属于这个玩家或者玩家所在的队伍。
　　游戏中一个季度为十五天，现实中的两个月为游戏中的一年。由于蛇要冬眠，所以金蟒每两个月，也就是到游戏中的夏季时才会出现一次，每次都会有很多队伍在百丈峡外面等着抢。
　　墙上的红杏：“他一个人？”
　　婀娜：“是啊，他一直独来独往，没有人见过他跟别人组队。而且好像也没有加入门派学武，内功招式都是自己买技能书自学的。”
　　妃子笑：“这小子还真是不一般啊”
　　君王：“把他招进咱们帮。”
　　妃子笑：“……老大，别忘了，人家现在可是要杀你啊！怎么可能进咱们帮！”
　　君王：“让他把这任务推了。无论违约金多少，咱们出。”
　　妃子笑：“= =！我去试试吧”
　　一笑而过：“为毛有一种悲壮赴死的赶脚……”
　　妃子笑：“如果用什么方法他都不同意呢？”
　　君王：“十天时间。”
　　君王：“如果十天后他还是不同意，见一次杀一次！”
　　丢下那掷地有声的一句话，然后兀自下线。
　　徒留一群震惊的帮众，在那句话下面排着“老大威武”的队形。


第2章 陷阱
　　再次上线，已是三天后。
　　君王第一次觉得，帮里几百人，都是废物。
　　包括他自己。
　　因为那些废物都是他招进来的。
　　三天前的那一幕再次上演。
　　君王刚一上线，六七八|九就攻了过来。
　　妃子笑和婀娜的预言完全正确，才三天时间，六七八|九的功力就超过了君王。
　　但出乎君王意料的是，六七八|九没有恋战，不等君王求救就已经先行离开。
　　君王：“妃子笑，你跟六七八|九联系上了吗？”
　　妃子笑：“……老大！！！”
　　君王：“？”
　　妃子笑：“您老人家换个人去跟他谈吧，小的实在无能为力了！”
　　妃子笑：“那丫的太高冷了！从头到尾他就说了三个字！”
　　小蚂蚁：“哪三个字？”
　　不将就：“你是谁？”
　　誓将减肥进行到底：“吃了吗？”
　　大年三十：“对不起？”
　　转角遇到你：“谢谢你？”
　　婀娜：“我爱你？”
　　烟花易冷：“在一起？”
　　一笑而过：“亚麻跌？”
　　一笑而过：“快进来？”
　　一笑而过：“你好棒？”
　　“……”
　　“……”
　　“……”
　　……
　　转角遇到你：“很难想象这竟然是一个长发及腰白衣飘飘美若天仙堪比小龙女的姑娘说出来的话……”
　　一笑而过：“所以说啊，人不可貌相嘛，现实生活中如此，游戏里更是这样啦！”
　　妃子笑：“你们够了！都！给！老！子！滚！！！！！！”
　　妃子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然后刚对他进行了亲切友好的问候，准备进入正题，他问我：有任务？我说没有。之后我再说什么他都没有回过我！我嘴皮子都快磨烂了，那小子就是不鸟我！！！”
　　一笑而过：“我才知道你用嘴打字～”
　　妃子笑：“……”
　　心存善念：“辛苦副帮主了！”
　　善念：“辛苦副帮主了！”
　　妃子笑：“……”
　　婀娜：“或者换一个角度？既然他对任务之外的事都不感兴趣，那么我们干脆雇他来保护老大就好了呗！”
　　悠哉悠哉：“可是他接了要杀老大的任务，应该不会同时接保护老大的任务吧！”
　　婀娜：“套用老大的经典名言，这天下就没有花钱办不到的事。”
　　君王：“他接的任务应该不是要杀我，而是骚扰我，让我无法正常玩游戏。”
　　游戏为了与生活更加贴近，玩家在打Boss或者PK时都不会死亡。
　　如果是打Boss的话，玩家血量低于5%后，就会自动弹出Boss的攻击范围，十二个时辰内不可再次攻击相同的Boss。而玩家血量和武力值一般会在一刻钟内恢复正常。
　　如果是玩家之间PK，那么某一方血量低于5%而另一方高于5%时，系统会提示剩余血量高的一方获胜。
　　如果获胜的玩家此时仍要乘胜追击，那么就会有衙役从天而降，把玩家押入大牢，禁闭一个时辰，也就是现实中的两个小时。
　　衙役可能是NPC，可能是玩家。
　　如果是玩家的话，系统还允许行贿受贿，免除禁闭。
　　但如果免除禁闭后玩家继续动手，那么这位玩家还有衙役会一起关三个时辰的禁闭。
　　落败的玩家血量下降至5%以下后，血量和武力值恢复得极为缓慢，根据玩家服用的药品和自身体质，一至四个时辰后才会恢复至正常状态。
　　虽然不会死亡，但是武力值下降，一旦遭遇强盗，则身上的装备和背包里的物品都有一定的几率掉落。
　　更重要的是，像君王这种大帮的帮主，如果真的被打得落花流水，那么整个帮派的面子里子都会被丢尽了。
　　悠哉悠哉：“嗯，应该是这样。他的武力值并没有那么强，不会一招致命。所以就算我们再疏忽，也不可能让他在帮会内部把老大杀死。如果要杀老大的话，不会这么草率地打草惊蛇。”
　　君王：“妃子笑，你再去跟他谈，条件随他开。”
　　妃子笑：“唉，那我再去试试……”
　　妃子笑：“陛下～奴家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君王：“……”
　　天下大同：“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俩终于发糖了！我就知道你们俩一定有奸、情！！！”
　　禾亦木阑：“不好意思，我家这位忘吃药了。大家勿怪。”
　　悠哉悠哉：“今晚人这么齐，咱们组队刷Boss去吧”
　　一笑而过：“好呀！我要报名！”
　　小蚂蚁：“我也去我也去”
　　最初的最初：“+1”
　　悠哉悠哉：“老大，你要不要一起？”
　　君王：“我不去了。”
　　妃子笑：“老大，你又不PK又不打Boss，武力值会下降的。以后更打不过那小子了！”
　　君王：“没什么意思。我下线了。”
　　“恭送陛下”
　　“恭送陛下”
　　“恭送陛下”
　　……
　　暑往寒来，北雁南飞，枫林尽染，秋菊怒放。
　　现实中的七天时间，在游戏中已是由盛夏转至初秋。
　　树叶扑簌扑簌无风自落，转瞬间庭院就铺上了一层金黄的地毯。
　　君王在书房的椅子上坐定，等待了一分钟，还未见那道熟悉的剑光，心中猜测，大概是妃子笑和婀娜成功把六七八|九“招安”了。
　　妃子笑发来私聊消息：“老大！你终于上线了！”
　　君王：“为什么我每次上线你都要说这句话？”
　　妃子笑：“！！！！！！还不是因为您老人家出现的频率太太太太太小了！”
　　君王：“最近工作比较忙。”
　　妃子笑：“什么最近！你就没有不忙的时候！”
　　君王：“有事快说。”
　　妃子笑：“唉，男人呐，全都是冷血无情啊！”
　　君王：“包括你自己？”
　　妃子笑：“……”
　　君王：“六七八|九的事办好了？”
　　妃子笑：“正要跟你说。那小子油盐不进，还是那么高冷！然后我一气之下……在江湖上下了追杀令。”
　　在游戏中，每位玩家或者每个帮派都可以下追杀令，类似于生活中的通缉令。其他玩家可提供线索或者直接与追杀目标PK，根据线索的价值或PK结果，追杀令发布者会有一定的奖励。
　　君王：“嗯。结果呢？”
　　妃子笑：“结果就是……现在找不到他了……”
　　君王：“？”
　　妃子笑：“他那张脸太普通了，武器也是一把最普通的剑。只要换一个发型换一身衣服，谁也认不出来他！”
　　妃子笑：“论坛里的寻人贴都快刷爆了。老大，现在怎么办？”
　　君王：“他没有跟其他玩家接触过？那怎么接任务？”
　　妃子笑：“没有啊！”
　　妃子笑：“他在论坛里发了帖子，写了每种任务的价格。如果谁要找他的话，都是在论坛里给他发站内信。”
　　君王：“也没有当面交易？”
　　妃子笑：“没有。他每次都是把道具放到驿站，然后雇主再去拿。钱直接打到钱庄里。”
　　《盛唐天下》的驿站可以代为保存物品，凭借物品名称和存放物品的玩家名字来取出。还可以添加一个或者多个密码暗号，只不过要另外收取手续费。
　　游戏中有多家钱庄，类似于现代的银行，每位玩家都有独一无二的账户。如果是好友或者同一个帮派的玩家，那么可以直接点击头像转账。如果是陌生人，除了当面交易之外，就只能在钱庄里，输入收款人姓名和账户来打款。当然，也是要收取手续费。
　　正说着，书房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虽然那张脸很普通，但君王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六七八|九很聪明，现在又换回了以前的那套衣服。没给君王反应的时间，直接就举剑杀了过来。
　　几天时间，六七八|九的功力又上涨不少。相比之下，一直没有上线的君王武艺明显荒废了许多，内力有所下降，操作也不如六七□□流畅。
　　短短几个招式，君王就被六七八|九打得力不从心，狼狈不堪，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上一次还可以勉强对战，而现在君王几乎只能落荒而逃。君王边打边退，引六七八|九来到了庭院中。
　　帮派内的护卫NPC一拥而上，六七八|九这才离开
　　君王沉思了一会儿，在帮派频道里说道：“撤回追杀令。”
　　君王：“和尚，六七八|九的武力值现在跟你差多少？”
　　过了一会儿后，悠哉悠哉回复道：“还没正式交过手。”
　　婀娜：“六七八|九最强的部分是轻功。他毕竟玩游戏的时间不长，内功、力量方面都不如和尚。如果硬碰硬，还是和尚更厉害。”
　　三藏兄：“和尚还没有弄到空蕴五步这个轻功技能书吗？”
　　悠哉悠哉：“没有。少林寺的每个NPC我都对话过了，每个大殿和房间我也都找过了，都没有。”
　　心存善念：“会不会根本没有这个书啊？”
　　婀娜：“应该不会。论坛有人贴了截图，系统是正式出了公告的。”
　　妃子笑：“如果学会这个轻功，和尚估计就能完虐六七八|九了。”
　　悠哉悠哉：“我再仔细找找”
　　君王：“帮里谁有定身技能？”
　　烟花易冷：“我会点穴。”
　　君王：“可以定身多久？”
　　烟花易冷：“就一分钟。这个是PK时用的技能。”
　　君王：“时间太短。”
　　最初的最初：“我的武器是鞭子，也可以固定。时间是五分钟，但是我命中率不高>_<”
　　君王：“那也不行。”
　　帮派频道里一片寂静。
　　半晌后，一笑而过举爪冒泡：“那个，老大，我有药，可以吗？”
　　一笑而过是帮派里的药师，制药技能极高，而且运气很好。每次研究新药时总会有很大的几率炼制出各种不同功效的药品。
　　君王：“可以。”
　　一笑而过：“但不是用来定身的”
　　君王：“那是？”
　　一笑而过：“中毒者筋骨酸软，无法使用武功。可以走路，但是速度极慢……”
　　悠哉悠哉：“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笑而过：“咳咳，顺带着还会面色潮红，全身酥、痒难耐……”
　　“……”
　　“……”
　　“……”
　　……
　　婀娜：“不愧是咱们帮的污力担当……”
　　墙上的红杏：“面色潮红也就算了，能看得出来。全身酥、痒难耐是什么鬼？”
　　一笑而过：“真的……我炼出来后，系统自动弹出的说明。这药还死贵死贵的，一两银子一颗，光交税就花了我五块钱！炼出来之后还不敢卖，也不敢随便用！”
　　正在输入中：“为什么啊？”
　　一笑而过：“万一出了什么状况，我被河蟹了肿么办！”
　　君王：“药效能坚持多久？”
　　一笑而过：“说明上是写四个时辰。”
　　悠哉悠哉：“八个小时……正好一夜……”
　　婀娜：“……和尚，要不要这么机智……”
　　君王：“……如果到时没有更好的选择，就用这个药吧。”
　　君王：“妃子笑，再做一件我这样的女装。”
　　君王：“婀娜，你联系一个其他帮派的朋友，有事请他帮忙。”
　　细细布置了一番，最后君王说道：“五天后行动。”
　　之后君王一改以前的作风，每天晚上十点钟准时上线。
　　每次都是刚上线时，六七八|九就凭空出现，待其他玩家赶到时六七八|九就会离开。
　　交手了数次，君王越来越好奇，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
　　六七八|九是怎么潜伏在帮会里的？
　　还是说等到自己上线他才进来？
　　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上线的？
　　难道他每天二十四小时在线？
　　自己这几天定时上线，他有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第3章 招安
　　终于到了约定的时间。
　　君王在等待游戏登录的短短几秒内，竟有隐隐的激动。
　　左手悬在键盘上，右手覆在鼠标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很久没有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了。
　　界面跳转，青衣公子出现在精美雅致的书房里。
　　六七八|九从斜后方杀出。
　　青衣公子迎了上去，抽出自己的武器。
　　不是君王的刀。
　　而是悠哉悠哉的少林棍。
　　六七八|九举剑抵挡，一边跟悠哉悠哉周旋，一边朝书房的门口走去，没想到却被悠哉悠哉抢占先机，用少林寺独有的厚重绵密的棍法拦住。
　　烟花易冷和最初的最初瞬间出现在六七□□身旁。
　　点穴和长鞭同时加诸在六七八|九身上。
　　一笑而过随后出现，金贵又诡异的那颗药顺利地塞进了六七八|九的口中。
　　这药果然奇效。
　　六七八|九的内力立刻消散，长剑掉落在地。没有了内力护身，悠哉悠哉一棍打掉了六七八|九百分之三十五的血量。
　　君王从门外缓缓踱步而至。
　　妃子笑和婀娜一左一右跟随在侧。
　　君王确如君王般端坐在精雕圈椅上。明明一身文雅公子的装扮，却凭空生出一种铺天盖地的霸气威仪。
　　其他帮众都围了进来。
　　六七八|九躺在人群中，如同困兽一般。
　　一笑而过所说果然不错，六七八|九面色潮红，在地上不停地扭动，挣扎间外衫从肩头滑落。
　　众人或惊讶或好奇或期待或猥琐，视线全部聚焦在六七八|九身上。
　　然而最终还是让大家失望了。
　　外衫脱掉之后六七八|九就不再动作。
　　众人又把视线转移到一笑而过身上。
　　一笑而过：“我靠，这不能怨我啊！这药效是游戏公司定的！我也想继续看啊！”
　　妃子笑：“哼哼，小子，终于落到我们手里了。这回能好好聊聊了吧！”
　　君王：“咱们开门见山吧。放弃这个任务，加入我们帮派，然后以前的一切我都既往不咎。”
　　六七八|九一言不发。
　　君王：“条件任你开。”
　　还是一片静默。
　　最后妃子笑忍不住，伸腿踢了他几下，“喂，你丫说话啊！”
　　妃子笑：“都这个时候了还装高冷呢？！”
　　妃子笑：“我去，你TM哑巴啊？”随后一掌拍在了六七八|九的胸口。
　　六七八|九又掉了百分之十八的血。
　　失血过多，加上药力作用，六七八|九几乎奄奄一息，宛如一头任人宰割的绵羊。
　　君王悠悠然继续开口：“这个药的药效是八个小时，再加上你恢复血量的时间，可能要十二个小时你才能恢复正常。”
　　君王：“而紫灵芝只在今晚十一点至凌晨三点之间出现。”
　　六七八|九：“你们认识九命猫？”
　　妃子笑：“哎呦呦哎呦呦，真不容易，终于说话了！”
　　君王：“按照你和九命猫的约定，不能完成任务就十倍赔偿定金，也就是，六千元。”
　　君王：“也许你财大气粗，六千对你来说不过尔尔。”
　　君王：“但是你仔细权衡一下，这钱花得值吗？”
　　君王：“这是其一。其二，九命猫保存了你们之间的聊天记录，如果你没有按时完成任务，他就去论坛发帖。信誉一毁，你损失的可就不止这些钱了。”
　　君王：“我坚信没有谈不成的生意，只有不够打动对方的条件。”
　　君王：“我知道你有顾虑，不妨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帮派频道，妃子笑：“老大简直太黑了！”
　　婀娜：“软硬兼施，给一个巴掌再赏个甜枣。这小娃娃好可怜”
　　一笑而过：“都是套路啊套路……”
　　悠哉悠哉：“幸亏当初老大招我时我心甘情愿加了进来”
　　君王：“以后说我坏话记得找我看不到的地方。”
　　“……”
　　“……”
　　“……”
　　……
　　附近频道，六七八|九：“我先答应了别人要来杀你”
　　六七八|九：“不能毁了自己的信誉”
　　君王：“你接的任务上并没有说一定要杀死我对吧？对方只是要求你在我上线的时候不停地来骚扰我对吧？应该是约定了时间？多久？”
　　六七八|九：“你怎么知道？”
　　君王：“我可以配合你，在这段时间内我不上线。过了你和对方约定的时间后，你再加入我们帮派。”
　　婀娜：“小娃娃，提醒你一句哈，千万千万不要跟我们老大作对啊！否则你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同意”
　　“同意”
　　“同意”
　　……
　　君王：“……”
　　婀娜：“你看看，我们帮在老大的带领下多团结多友爱多和谐啊！”
　　妃子笑：“你再不同意老子就再赏你一掌！”
　　一笑而过：“爱妃不要这么粗鲁嘛！小盆友，认识婀娜吗？她是专门开青楼的啊，让她给你介绍小女朋友好不好呀？”
　　六七八|九：“有什么要求？”
　　君王：“只要你不再接对我们帮不利的任务就可以了，不需要你做其他的事。”
　　六七八|九：“有什么好处？”
　　妃子笑：“哼哼，没什么好处。但你要是不同意，坏处大大滴！！！”
　　一笑而过：“都说要给你介绍小女朋友呀！还是你喜欢男朋友？”
　　君王：“我看你似乎不喜欢跟别人说话。这样吧，你加进来后，我让人专门负责帮你接任务谈价格。你平时只需要跟他们几个联系就行了。”
　　六七八|九：“好。佣金你二我八。”
　　君王：“那倒不用。”
　　六七八|九：“公事公办”
　　六七八|九：“如果帮里需要我做事，也按照我接任务的价格付钱”
　　君王：“没问题。”
　　六七八|九：“一个月后我再入帮。在这期间你上线我还是要杀你”
　　君王：“成交。”
　　六七八|九：“解药给我”
　　君王：“笑笑”
　　一笑而过：“………………”
　　一笑而过：“这药是我随便瞎弄出来了，没有解药……”
　　六七八|九：“那九命猫的任务怎么办？”
　　婀娜：“不用管他，他本来也只是帮我们忙而已，不是真的需要紫灵芝。”
　　君王：“买紫灵芝的钱我照常付给你。”
　　六七八|九：“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既然接了任务就要负责到底”
　　君王：“……”
　　君王：“和尚，带帮里所有人去乐药山采集紫灵芝。”
　　君王：“一笑而过，你留下来研究解药，什么时候研究出来什么时候再下线！”
　　婀娜：“赤果果的偏爱啊！”
　　一笑而过：“老大你过河拆桥卸磨杀驴！555555555”
　　悠哉悠哉：“冲冠一怒为蓝颜？”
　　妃子笑：“和尚你可以还俗了……哈哈哈”
　　悠哉悠哉带着其他帮众呼啦啦都冲向了乐药山的方向。
　　一笑而过一边做着伤心大哭的表情一边朝炼药房走去。
　　转眼间室内就只剩下君王和六七八|九。
　　君王把鼠标一扔，重重地靠在真皮老板椅上，嘴角噙笑看着屏幕中那个还躺在地上的身影。
　　这种征服感和成就感，真是非一般的爽啊！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君王果真一个多月后才再次登录游戏。
　　然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帮派成员列表。
　　六七八|九赫然在列。
　　君王满意地点点头，敲开妃子笑的私聊窗口。
　　“六七八|九什么时候加进来的？”
　　妃子笑：“老大你终于上线了！”
　　妃子笑：“大概有一周了吧”
　　妃子笑：“老大还好你眼睛毒，提早把那小子预订了！他现在可抢手了，几个大帮都争着抢着要招他！”
　　妃子笑：“他刚加进来时武力值就几乎赶上和尚了。之后和尚又教了他一些正宗的心法和招式，这才一周时间，和尚现在也打不过他了！”
　　妃子笑：“这小子真是个人才！”
　　君王：“现在不骂他了？”
　　妃子笑：“该骂还是要骂！丫还是那么高冷，谁跟他聊天他都不理，和尚给了他那么多技能书，他连声谢谢都不说。整天就知道满世界接任务，简直是钻钱眼里了！”
　　正说着，主人公在帮派频道里出声了。
　　六七八|九：“君王，谁是负责专门给我接任务的？”
　　转角遇到你：“高冷大神竟然冒泡了！”
　　酒肉穿肠过：“竟然直呼老大的名字！”
　　不将就：“不愧是我男神！好帅好帅～”
　　梦里梦外：“大神我要给你生猴子！”
　　妃子笑：“老大你的风头完全被抢了……”
　　君王：“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六七八|九：“不啰嗦，能把事情说清楚”
　　妃子笑：“每次一看你装13我就想抽你！”
　　婀娜：“然而你打不过……”
　　“然而你打不过……”
　　“然而你打不过……”
　　“然而你打不过……”
　　……
　　妃子笑：“靠……”
　　琴瑟琵琶：“那个，我可以试试吗？”
　　妃子笑：“我记得你玩游戏不久吧？对游戏了解吗？”
　　琴瑟琵琶：“算上实习，我一共做过五年的秘书工作。一直负责处理重要文件和会议记录，肯定能符合大神的要求。而且我现在婀娜姐姐的清姿楼里，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婀娜姐姐或者其他的朋友。”
　　婀娜：“小琴琴真乖”
　　君王：“六七八|九，你自己决定。”
　　六七八|九：“那先试用三天”
　　君王：“行，那就琴瑟琵琶了。如果你对她不满意，再跟我说。”
　　悠哉悠哉：“我有一种微妙的预感”
　　婀娜：“什么？”
　　悠哉悠哉：“佛曰，不可说啊不可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琴瑟琵琶：“大神，我加你好友了，你没有通过验证申请呀！”
　　六七八|九：“加好友做什么？”
　　琴瑟琵琶：“o(≧口≦)o不然以后有任务了怎么跟你说啊”
　　六七八|九：“在论坛发站内信。或者发邮箱，liuqibajiu@huanxi.com”
　　小蚂蚁：“大神果然高冷啊……”
　　梦里梦外：“大神我还是想给你生猴子！！！”
　　帮里的小姑娘一直在对六七八|九发花痴。
　　君王一边看着她们刷屏一边思索着妃子笑的话，几个大帮都想招他？
　　看来，是时候行动了。


第4章 聊天
　　君王拉了几个帮会主要成员建了一个讨论组。
　　君王：“六七八|九的事暂时解决了，现在也该处理一下其他事了。”
　　妃子笑：“还有什么事？”
　　君王：“你们认为，是谁要六七八|九来杀我的？”
　　悠哉悠哉：“肯定是其他几个大帮的人”
　　婀娜：“基本上排名前五的。再后面的小帮跟咱们没什么仇，巴结还来不及呢”
　　君王：“嗯。排名第五的帮主，在刚玩游戏的时候，和尚曾经救过他几次，他们应该不会恩将仇报。”
　　悠哉悠哉：“排名第四的明月楼不做生意，完全是一个武侠帮派，跟咱们也没有什么竞争。应该也不会是他们”
　　一笑而过：“他们帮主是不是就是那个传说中运气最好的人？”
　　婀娜：“嗯，帮主叫守得云开，原本是一个教书先生，误打误撞参透了武学义理，成为一代宗师。”
　　悠哉悠哉：“可惜他现在上线时间越来越短了。否则我和六七八|九可能都不是他的对手。”
　　婀娜：“那么就只剩下排名第二的至尊阁和排名第三的江山如画了。”
　　悠哉悠哉：“会是哪一个？”
　　君王：“发布任务的是哪一个，现在不重要了。”
　　君王：“接下来他们两个帮派可能会联手对付我们。”
　　婀娜：“这两个帮派都是功夫和生意双管齐下的。平心而论，咱们帮的武功方面还不够强。”
　　君王：“所以我们也要双管齐下。”
　　妃子笑：“咱们要怎么双啊？现在临阵抱佛脚也来不及吧”
　　悠哉悠哉：“跟明月楼结盟？”
　　君王：“聪明。”
　　婀娜：“明月楼一向挺淡泊名利的，以前像地盘争霸这种活动都很少参与，不见得能跟咱们结盟。”
　　君王：“没有人会拒绝送到嘴边的好处。”
　　一笑而过：“又一个可怜的小绵羊要掉进大灰狼的陷阱了”
　　君王：“婀娜，你有没有明月楼的朋友？跟守得云开约好时间，我跟他聊一聊。”
　　婀娜：“好”
　　君王：“妃子笑，把商铺里的特效药和高级装备都撤下来，暂时不再销售。”
　　妃子笑：“好”
　　君王：“一笑而过，带领帮里的人多做些药，以后要用。”
　　一笑而过：“好”
　　君王：“和尚，你带人去做一些出武器装备的任务。”
　　悠哉悠哉：“好”
　　妃子笑：“老大，你别把咱们刚挖到的宝贝忘了！”
　　君王：“？”
　　妃子笑：“六七八|九啊！”
　　婀娜：“六六宝贝绝对无敌，以一当百啊！”
　　一笑而过：“但是他那天说得很清楚了，帮里要他做事也是要收费的”
　　君王：“钱不是问题，物有所值最重要。”
　　婀娜：“典型的资本家，剥削劳动力榨取所有剩余价值！”
　　君王：“你有吐槽的时间还不如努力成为下一个资本家，否则你永远都会被剥削。”
　　婀娜：“55555555555”
　　妃子笑的话提醒了君王，君王点开六七八|九的私聊窗口。
　　然后看到了窗口上面的提示：六七八|九已设置不接受陌生人的聊天信息。
　　君王又发送好友申请。
　　等了半天，还不见六七八|九同意验证。
　　君王等得不耐烦。
　　他宁愿相信六七八|九是没看到申请，也不愿意相信在六七八|九心中，这个所谓的帮主跟琴瑟琵琶那个小秘书处于同等地位。
　　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不到十分钟，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窗口，界面极其简洁，与精致的游戏画面形成明显的反差，很显然是仓促之下粗制滥造的作品。
　　君王：“六七八|九”
　　六七八|九立刻回复道：“你是？”
　　君王：“君王”
　　六七八|九：“哦，有事？”
　　君王：“过些天可能会有大型帮战，最近你跟和尚一起去打装备”
　　六七八|九：“和尚？”
　　君王：“……悠哉悠哉”
　　六七八|九：“哦，好的”
　　君王正诧异，答应得这么痛快。界面上出现了一条链接。
　　点进去一看，是六七八|九在论坛里发布的帖子，上面详细标明了每一种任务的收费标准……
　　六七八|九：“装备任务：特级150元/件，高级90元/件，中低级40元/件。”
　　君王：“按件算太麻烦。”
　　君王：“你的费用以后统一按照股权形式发放。如果能够顺利消灭至尊阁和江山如画，以后财道盟百分之十的收益都归你，每个月按时打到你的账户上。如果帮战以后你再为我们帮做出其他贡献，股权份额再增加。”
　　君王：“这样可以吗？”
　　六七八|九：“哦”
　　反应这么平淡？
　　君王：“目前每个月大概五千左右，帮战后至少能达到八千。”
　　君王冷冷一笑，我就不信你这个财迷会不动心！
　　六七八|九：“不用了。我只要一千五，只负责打装备”
　　六七八|九：“如果再有其他任务，还是按照我的标准收费”
　　六七八|九：“以后有事跟琴瑟琵琶说”
　　然后君王的聊天界面上出现了一行字：对方已关闭聊天窗口。
　　君王怒了，在老子面前还敢这么高冷！
　　于是又打了一个电话。
　　三分钟后，聊天界面改版了。
　　君王这边多了一个窗口抖动的功能。
　　六七八|九那边少了窗口关闭和最小化的按键。
　　一连抖了十几下，六七八|九终于出现了。
　　六七八|九：“还有事？”
　　君王楞了一下。他的本意就是要说打装备的事，现在说完了，确实没什么事了。
　　对着这个粗糙的聊天窗口，君王咬牙切齿打字：“我给你发送了加好友申请，马上通过。否则我就一直发送窗口抖动。”
　　六七八|九：“哦”
　　又是一个“哦”！
　　饶是君王素养再好，也无法接受这一个接一个的“哦”！
　　但是好友列表里骤然多出来一个名字，君王还是熄了火气。
　　君王：“你是不是属驴的？打一鞭子走一步？”
　　六七八|九没回复。
　　君王继续发送窗口抖动。
　　六七八|九还是没什么反应。
　　君王刚要继续打字，却见帮派频道的消息开始不停地蹦。
　　悠哉悠哉：“小六六你真是一个宝贝！”
　　悠哉悠哉：“我爱死你了！”
　　悠哉悠哉：“么么么么么么”
　　最初的最初：“啥子情况？”
　　一笑而过：“我嗅出了□□的味道～”
　　君王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
　　大约半分钟前六七八|九在帮派里问悠哉悠哉的位置，悠哉悠哉发了坐标。
　　然后悠哉悠哉就开始对着六七八|九发花痴了。
　　悠哉悠哉继续说道：“小六六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偶像！”
　　梦里梦外：“不要抢我的小男神！”
　　妃子笑：“这小子又干什么好事了？”
　　悠哉悠哉：“他找到了空蕴五步技能书！”
　　三藏兄：“我靠”
　　上帝爱偷吃：“这么牛！”
　　誓将减肥进行到底：“你找了两三个月都没找到，小六六找到了？？？”
　　悠哉悠哉：“是啊，刚刚发给我的！哈哈哈哈哈”
　　一笑而过：“第一次见和尚这么抽风 = =！”
　　妃子笑：“是送给你的还是卖给你的？”
　　悠哉悠哉：“送给我的”
　　悠哉悠哉：“额，小六六，是送给我的吧？卖也没关系，你出个价”
　　六七八|九：“不用。还你的”
　　悠哉悠哉：“还我什么？”
　　婀娜：“我想他的意思应该是你以前给过他一些技能书，现在他送给你这个，算是还你的人情。”
　　三藏兄：“大神，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六七八|九没回复。
　　婀娜贴出来一个链接。“应该是在少林寺后山的山洞里。论坛上有路过的玩家截图了，说看到有人跟几个老和尚在打架。那个楼主还在问这人是谁，这是什么任务。以前路过时从来没看到那里有山洞。”
　　君王难得有了好奇心，点开链接。
　　截图很清晰，画面很唯美。
　　暗蓝色的天空中散落着点点星光，弯月高悬，柔柔地洒下一地光辉。
　　五位红衣僧人背靠山洞排成弧形，均伸出右掌打向六七八|九，象征内力的五道光线汇集为一道硕大的半透明彩色球体。
　　球体中心的六七八|九一身白色布衣，一柄墨色长剑，腾在半空中，黑发漫天飞舞。
　　说不出的英武帅气。
　　君王又看了一眼截图时间，竟然就是在几分钟之前。
　　也就是说，在君王不停地发窗口抖动骚扰六七八|九时，他正在辛苦地给悠哉悠哉打技能书。
　　难怪六七八|九一直回复“哦”。
　　君王心里琢磨着，自己这算是……添乱了？
　　在聊天窗口改版后，六七八|九那边没有最小化和关闭的按钮。算算时间，应该刚好是在打Boss的最后阶段，最紧要的关头。
　　硕大的聊天窗口挡在前面，那他又是怎么打Boss的？
　　君王心中生出了一丝丝愧意和更多的好奇，又打开了那个聊天窗口。
　　君王：“这个窗口关不掉，你刚才怎么打Boss的？”
　　六七八|九还是没有回复。
　　但是君王没有生气，也许六七八|九现在也在打Boss呢？
　　所以他静静地等着。
　　又等了很久，六七八|九还是没有回复。
　　君王越来越理解妃子笑关于六七□□的吐槽，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高冷！
　　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尊重？
　　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礼貌！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君王发了窗口抖动，然后霸气侧漏地又打下一行字，“以后跟我聊天，一个字一百元。”
　　六七八|九很快回复道：“不用”
　　君王心想，果然财迷，一说到钱就立刻出现了。
　　同时也有些纳闷，既然这么财迷，怎么还拒绝了呢？
　　他又不像和尚，需要六七□□还人情。
　　六七八|九：“一个字一块钱就可以了”
　　……
　　君王：“老子不差那九十九块钱！”
　　六七八|九：“我打一个字不值那么多钱”
　　君王无语反问道：“……难道你一个字真的值一块钱？”
　　六七八|九：“不值”
　　嗯，还算有自知之明。
　　六七八|九继续说道：“但是跟你聊天浪费了我时间”
　　君王：“……所以你刚才到底是怎么打Boss的？”
　　窗口上又出现了一行字：对方已关闭聊天窗口。
　　君王一头黑线加一脸问号。
　　怒气冲冲运指如飞：“怎么又关了？！”
　　六七八|九：“演示一下我是怎么打Boss的”
　　……
　　君王：“你那边不是取消了关闭按钮吗？为什么还能关？”
　　六七八|九：“快捷键”
　　……
　　君王不停地安慰自己，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虽然心中已经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但君王还是虚心请教：“那为什么刚才没看到有关闭窗口的提示？”
　　六七八|九：“因为我刚才是最小化。最小化的快捷键操作比关闭更顺手”
　　六七八|九：“但我发现最小化操作你那边似乎没有提示”
　　六七八|九：“就改成了关闭”
　　君王手里的鼠标快被捏碎了。
　　但是在捏碎之前，他准确无误地点了窗口右上角的红叉。
　　在一个小时前，君王还是《盛唐天下》里站在食物链最顶端俯视苍生挥斥方遒运筹帷幄的第一大帮帮主。
　　然而现在，君王在六七八|九的衬托下，简直就是一个智障。
　　私聊有消息发来。
　　君王点开一看。
　　六七八|九：“算上这句话，一共一百一十五块钱”
　　君王讽刺道：“数得还挺认真”
　　六七八|九：“复制到Word里，自动计数”
　　君王：“……”
　　君王打开自己的银行账户，直接转账到六七八|九的游戏账户里。
　　不用六七八|九提醒，君王自己就把最后一句话加上了，一共一百二十五元。
　　一看这数，君王倒是气笑了。
　　正好二百五的一半，这是骂谁呢！


第5章 筹谋
　　按照婀娜跟明月楼约定的时间地点，财道盟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飞燕塔。
　　已有一名黑衣男子先到。
　　婀娜提前调查过，认出对方就是守得云开。
　　对方先开口道：“不愧是第一大帮，声势果然浩大”
　　君王：“比不上楼主孤勇”
　　守得云开：“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只有两个问题”
　　君王：“洗耳恭听”
　　守得云开：“听说盟主是因为被刺杀，才决定复仇？”
　　君王：“没错”
　　守得云开：“盟主应该不是心胸狭窄之人”
　　君王：“何以见得？”
　　守得云开：“否则又怎会把杀手纳入麾下。”
　　妃子笑：“你有话就直说，怎么这么磨叽”
　　守得云开：“双方合作最重要的是彼此坦诚。”
　　君王：“请楼主放心。我们财道盟只对生意有兴趣。只要不形成竞争，我保证对贵帮永远以礼相待。”
　　讨论组里，妃子笑问道：“老大这是啥意思？”
　　婀娜：“笨死你算了”
　　婀娜：“守得云开的意思是老大本来就想灭了至尊阁和江山如画，六七八|九的事只不过是借口。他担心老大灭了老二和老三之后，转头朝他这个老四下手。”
　　一笑而过：“可是老大昨天说老二老三会联手，所以我们才跟他们明月楼结盟的嘛”
　　一笑而过：“我看守得云开的意思就好像是我们主动挑衅一样”
　　君王：“我确实很早就看老二和老三不顺眼了。”
　　君王：“盛唐天下里，只能有我们财道盟这一个老大！”
　　妃子笑：“陛下果然霸气”
　　君王：“不过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出手的机会。”
　　婀娜：“是一直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吧？”
　　悠哉悠哉：“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世道果然凶险”
　　君王：“你们还好意思吐槽？他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你们竟然还真的以为我跟明月楼结盟只是为了防守？”
　　与此同时，君王继续向守得云开抛出条件：“从今天起，我财道盟免费提供贵帮药物和装备一年。”
　　君王：“妃子笑”
　　妃子笑调出帮派仓库里的装备，按下当面交易按钮。
　　妃子笑：“这是我们帮里的所有特级和高级装备。”
　　君王：“一点诚意，望笑纳。”
　　守得云开：“不急。我们先讨论一下第二个问题。”
　　君王：“请说”
　　守得云开：“我要向贵帮讨一个人。”
　　君王：“谁？”
　　妃子笑：“该不会是六七八|九吧？”
　　君王心中一凛，大脑飞速运转。
　　如果守得云开真的是要六七八|九，那么他给不给？
　　六七八|九又愿不愿意去明月楼？
　　财道盟还要不要继续跟明月楼结盟？
　　还未思索出结果，守得云开已经给出了答案。
　　守得云开：“大名鼎鼎的清姿楼老板”
　　守得云开：“婀娜”
　　婀娜：“啊？要我干嘛？我武力值又不高”
　　守得云开：“我说的要跟你理解的要似乎有一些偏差”
　　守得云开：“我并不是要你加入我们明月楼”
　　守得云开：“我的意思是，你嫁给我，我们拜堂成亲。”
　　婀娜：“……”
　　一笑而过：“一见钟情啊我靠！第一次见面就求婚了我靠！”
　　守得云开：“盟主，我相信姻亲关系会比合作关系更稳固。你认为呢？”
　　婀娜：“那也不一定是我啊！”
　　守得云开：“非要我承认在我心中你最特别吗？”
　　守得云开：“看来女人的确都很喜欢听情话。”
　　婀娜：“……我去你大爷啊！！！”
　　讨论组里。
　　君王：“婀娜，你从了吧”
　　一笑而过：“婀娜，你从了吧”
　　妃子笑：“婀娜，你从了吧”
　　悠哉悠哉：“婀娜，你从了吧”
　　婀娜：“……”
　　君王：“反正只是在游戏里，你又不亏什么”
　　君王：“以后他成为了我们帮的女婿，等于又多了一个免费劳动力”
　　妃子笑：“还有明月楼其他人呢，等于多了很多很多个免费劳动力！哇哈哈哈”
　　婀娜：“……”
　　婀娜：“老板，我申请加工资！”
　　君王：“没问题”
　　婀娜欢快地回复守得云开：“成，就这么定了！”
　　君王慢悠悠地在讨论组里继续说道：“加一百二十五元”
　　君王：“一年”
　　君王：“韩币”
　　婀娜：“……”
　　婀娜：“反正他脸长得还不错，从就从吧”
　　婀娜一个没留神，这句话竟然发在了附近频道里……
　　守得云开：“看来外界传言不虚，清姿楼老板果然最是好色”
　　婀娜：“……”
　　君王：“楼主，合作愉快。”
　　君王：“何时办喜事？”
　　守得云开：“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守得云开：“我们帮里都准备好了。”
　　婀娜：“哈？？？？？”
　　守得云开：“请盟主代为邀请其他帮众前来喝喜酒。”
　　君王：“没问题”
　　一笑而过早就在帮派频道里宣布了这则喜讯，除了六七八|九外所有在线帮众都兴致勃勃赶去明月楼，见证这场仓促却郑重的婚礼。
　　与财道盟不同，明月楼的总部没有在繁华的长安城中，而是建在了城外云台峰的神女崖上。
　　转过一道弯，一座粗犷的山寨出现在众人面前。
　　纵然被红绸装饰得喜气洋洋，但是仍然无法掩盖其简陋不堪的事实。
　　妃子笑：“明月楼不会真这么穷吧……”
　　守得云开：“这是我们副帮主的主意。”
　　守得云开：“云台峰上小Boss多，大家练功方便，她就把寨子建在这里了。”
　　守得云开：“老婆，委屈你了”
　　婀娜：“……”
　　婀娜：“你为毛叫得这么顺嘴？”
　　守得云开：“彼此彼此。你这么自觉地对号入座了，看来这个身份适应得也很顺利。”
　　婀娜：“……”
　　婚礼过后，财道盟与明月楼两方领导人进行了正式会谈。
　　守得云开玩游戏的时间很少，帮内大权早就移交给了另外一个人，那位决定建山寨的副帮主，南宫翠花。
　　众人坐在会客厅里，目光灼灼地望着那把夸张的虎皮交椅，以及大喇喇地歪在椅子上的女山大王。
　　南宫翠花：“要谈什么？”
　　君王：“商议一下我们的作战计划。”
　　南宫翠花：“哦，不用商议了”
　　南宫翠花：“我们帮都是一些粗人，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
　　南宫翠华：“作战计划什么的，你们自己定吧。需要我们做啥你们就发话”
　　守得云开：“咳咳”
　　南宫翠华：“帮主怎么了？”
　　南宫翠华：“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财道盟的盟主最阴险最狡诈，论心机谁都比不过，还不如乖乖跟在后面捡肉吃”
　　守得云开：“……”
　　君王：“……”
　　妃子笑：“……”
　　悠哉悠哉：“……”
　　婀娜：“……”
　　南宫翠花：“我说错了吗？”
　　妃子笑：“没错没错，太对了”
　　婀娜：“楼主果然慧眼识人啊！评价得相当准确”
　　君王：“……”
　　守得云开：“……客气了，叫我老公就好。”
　　婀娜：“……”
　　南宫翠华：“所以啊，那还谈什么？你们回去自己商量吧”
　　于是，双方领导人的第一次会晤，以最热闹的婚礼开场，以最乌龙的方式结束……
　　不管过程如何，结果还是很令人满意的。
　　财道盟与明月楼顺利联手，而且明月楼出人意料地非常配合，可以说第一步计划进展得十分完美。
　　紧接着，开始了第二阶段的筹备工作。
　　几天后，婀娜汇报调查结果。
　　婀娜：“至尊阁有一位帮主，四位副帮主。四位副帮主按照东南西北的方位划分了四个区域，平时互不干涉。”
　　婀娜：“经济实力最强的是南方帮主，药材和粮食产量最多。战斗实力最强的是北方帮主，武器是一把开山大斧，占领了北方边境好几座山头。”
　　婀娜：“至尊阁帮主财大气粗，据说经常成千上万的充值。号是找人代练的，武力值挺高，但是操作太渣，什么都不懂。现在四个副帮主几乎已经把他架空了。”
　　妃子笑：“听起来就是草包一个。”
　　君王：“那个北方帮主倒是可以挖过来。”
　　婀娜：“江山如画最近比较乱。帮主江山和副帮主如画原本是一对夫妻，论坛里还给他俩起了一个外号叫神仙眷侣。但是现在帮里出现了小三小四甚至小五，他们正在闹离婚。”
　　悠哉悠哉：“那他们是怎么混成第三大帮派的？”
　　婀娜：“感情与实力无关噻！他们这一对操作都很厉害，也都很有经济头脑，相当于两个老大和六六宝贝的合体。”
　　君王：“……”
　　婀娜：“而且这两个人都很护短，有外敌时一致对外，没有外敌时再解决内部矛盾。论坛里有人八卦说，上一秒还在吵架，下一秒Boss出来了，两个人又双剑合璧，配合得那叫一个默契”
　　一笑而过：“也是一对奇葩啊”
　　君王：“这个感情问题可以利用一下。”
　　妃子笑：“老大，破坏别人家庭是不道德的！”
　　君王：“谁说我要破坏了？就不能是撮合吗？”
　　婀娜：“不像你能干得出来的事啊”
　　妃子笑：“哈哈哈哈哈，老大你要变身居委会大妈了吗？”
　　君王：“……”
　　悠哉悠哉：“我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爱妃，你要倒霉了”
　　君王：“给你两个选择”
　　君王：“第一，把那个北方帮主挖过来；第二，把江山如画里小三小四小五挖过来。”
　　妃子笑：“……有第三种选择吗？”
　　君王：“有”
　　君王：“剖腹自尽。”
　　妃子笑：“……”


第6章 围观
　　在妃子笑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之后，由于那画面太美君王实在是不忍直视，于是把第二条改成了抢小三小四小五的商铺。
　　每个城市街道的位置有限，能摆出的商铺数量就有限。所以帮派之间经常发生抢商铺这种事。
　　每个商铺中均有一个护卫NPC，如果有人来抢商铺，这个NPC就会发送求救信号到帮里，帮众得到消息就会去支援。
　　这个NPC就代表了商铺的归属。如果NPC被打倒，商铺和其中的所有商品，就全部改名换姓，转移到对手的帮派。
　　抢商铺其实跟现实中的打家劫舍很像，算是违法行为。所以，只要超过了一定时间，NPC还没有被打倒，那么就会有衙役赶来，把抢商铺的帮众全部羁押，关半个时辰的禁闭。
　　这种规则导致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就是如果对手帮派打倒了NPC，抢到了商铺，而原本的帮派想再重新抢回来，超过了规定时间的话，衙役就会把原本这个帮派的人抓起来。
　　充分证明了“胜者为王败者寇”这个道理。
　　所以抢商铺这种事是有很大风险的，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还是老老实实待着为好。
　　妃子笑已经不是第一次抢商铺了。
　　他之所以愿意负责经济方面的帮务，就是因为在游戏最初，君王带着他抢过一次。
　　从此他就对抢商铺这种事上了瘾。
　　也许玩游戏最大的乐趣，就是做现实中不能做的事。
　　带人浩浩荡荡冲进别人的商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看着对方窝在小墙角里瑟瑟发抖，妃子笑一脚踩凳双手叉腰仰天长笑。
　　那感觉，爽翻了！
　　然而后来玩游戏的人越来越多，高手也越来越多。在有一次妃子笑抢商铺时从后院冲出一彪形大汉，把妃子笑砍得四处狂奔，逃得太匆忙以至于忘了截图，导致妃子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彪形大汉是谁。
　　从此之后妃子笑再想过手瘾，就只能趁着悠哉悠哉和帮里其他高手有空的时候一起去。
　　妃子笑磨刀霍霍，阴笑阵阵。自从六七八|九那小子凭空出现后，妃子笑再一次认识到了高手在民间，已经很久没有动手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那小子是自己帮的人了。
　　妃子笑打开帮派频道，斗志昂扬地问道：“小六六啊，在不在？”
　　琴瑟琵琶：“副帮主，你有什么事？”
　　妃子笑：“我要去抢商铺，小六六有空不？一起去啊”
　　琴瑟琵琶：“不好意思哦副帮主，大神现在没有时间。”
　　妃子笑：“没时间？你怎么知道？”
　　琴瑟琵琶：“他前几天跟我说的，从今天开始要给咱们帮打装备，暂时不接任务了”
　　妃子笑：“这又不是任务！是咱们自己帮的事情，让他过来帮个忙”
　　琴瑟琵琶：“那也是要收费的。”
　　妃子笑：“……多少钱！老子出！”
　　琴瑟琵琶：“可是大神说了不接任务，多少钱都不接”
　　妃子笑：“……你怎么这么轴！”
　　琴瑟琵琶：“呜呜副帮主别怪我，我不敢违背大神的意思，否则大神把我开除了肿么办！”
　　妃子笑：“算了”
　　妃子笑：“和尚，你陪我去吧”
　　悠哉悠哉：“我也没时间”
　　妃子笑：“你又干嘛呢？”
　　悠哉悠哉：“看大神打Boss啊”
　　妃子笑：“……那有什么好看的！！！”
　　上帝爱偷吃：“大神操作太帅了！副帮主你也来看看”
　　一个坐标发了过来。
　　君王安排好下一步的计划后，就准备下线了。但是看到妃子笑在帮派频道里喊六七八|九，心里也说不清是好奇还是担心——好奇六七八|九会怎么回复；担心妃子笑和六七八|九产生什么矛盾。
　　无论出于什么心态，君王一直没有退出游戏，静静地观望。
　　看到那个坐标，君王也移动鼠标默默地按了瞬移按钮。
　　场景切换后，君王差点被吓到。
　　周围至少二十几个玩家，有熟悉的人也有不熟悉的人。
　　君王：“怎么还有不是我们帮的人？”
　　墙上的红杏：“老大你也来啦”
　　一笑而过：“有几个是路过，看到大神后就停下来不走了”
　　君王调整画面角度，透过乌泱泱的粉丝，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渐渐出现在眼前。
　　虽然二人交手过数次，但都是寥寥几招。
　　最后一次碰面，六七八|九是躺在地上的。
　　上一次看到的游戏截图是静态的。
　　所以这还是君王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六七八|九。
　　在奇形怪状的怪物中间穿行而过，或跑或跳或蹲或退，一个个大招有条不紊地从长剑上挥出，招无虚发，个个精准。
　　在浮夸的招式特效中，最吸引人的，还是那身布衣，还是那柄长剑。
　　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君王就是觉得，此时的六七八|九，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就像天地间唯一一个王者。
　　就像乱世间最后一个英雄。
　　六七八|九用他神乎其神的操作，向在场所有人证明：游戏，真的可以成为一门艺术。
　　君王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想法。
　　他是行动派，有了想法，就要去实施。
　　于是，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一个改变了很多人生命轨迹的电话。
　　转眼间现场又多了十几人。
　　婀娜：“刚才不知道是谁在论坛里发了帖子，很多人都慕名而来”
　　梦里梦外：“我小男神越来越火了，这种又自豪又心酸的感觉谁能懂啊……”
　　悠哉悠哉：“差距啊，我的操作水平跟他简直是差了好几个世纪”
　　最初的最初：“连你都这么说，让我们这种小菜鸟情何以堪啊”
　　行不得也哥哥：“靠，老子简直想抱他大腿求包养”
　　妃子笑：“琴瑟，雇他当保镖要多少钱？”
　　琴瑟琵琶：“额，他的收费说明里没有这一项任务啊。我发邮件问问看”
　　梦里梦外：“还是副帮主机智……我也想要男神当保镖……”
　　君王望着帮派频道里的消息，冷傲一笑，横生出一种满满的优越感。
　　洋洋自得给六七八|九发私聊消息。
　　你们这群凡人！
　　连好友都没加上！
　　还妄想跟我争！
　　都做梦去吧！
　　君王：“如果雇你当二十四小时贴身保镖要多少钱？”
　　六七八|九没有回复。
　　君王了解六七八|九的财迷性格，不提钱是不会出场的。
　　君王：“一天五百？一千？”
　　君王：“一个月五万，够了吗？”
　　六七八|九：“给谁当？”
　　君王：“我”
　　六七八|九：“按照你上线时间算，一小时二百。非整数时间，超过半小时按一小时计，不足半小时收一百。”
　　君王打开银行账户，转了五万元钱过去。
　　君王：“钱转给你了。当保镖和聊天的钱，你自己爱怎么算就怎么算。什么时候扣没了你跟我说”
　　六七八|九：“打装备的钱呢？”
　　君王又被气笑了，“都从那里扣，行了吧！这回没什么问题了吧？”
　　六七八|九：“什么时候上岗？”
　　君王大发慈悲，特别好脾气说道：“等你打完这个Boss吧”
　　说完就关了聊天窗口，继续欣赏六七□□打Boss的英姿。
　　场上就剩下最后一只大Boss了。
　　这个Boss攻击值极高，血量再厚的玩家即便提前吃了提升血量的药物，也禁不住这个Boss的连续攻击。
　　所以经常有人在论坛上吐槽，又被这个Boss虐到团灭。
　　六七八|九一直用轻功在它身边绕来绕去，趁其不备就刺他一剑，然后迅速躲远，避开Boss的强力反击。
　　围观人群在附近频道里热烈地讨论。
　　“这小子操作真牛”
　　“我当初带着六个人的队，都没有打死这个Boss。唉，说多了都是泪啊”
　　“话说，这Boss能出什么好东西啊？”
　　“不知道啊”
　　“太帅了！我好想拜他为师啊！！！！！！”
　　“他是不是财道盟的？我刚才看到很多财道盟的人，好像财道盟的帮主都来了”
　　“真的假的？那我也要加财道盟”
　　“我也要我也要”
　　……
　　帮派频道里，妃子笑抓狂了，“靠，突然这么多人都申请入帮，老子电脑差点卡了”
　　婀娜：“我已经联系版主□□了，真没想到六六宝贝魅力这么大啊”
　　妃子笑：“老大，怎么办？那些人的申请要不要同意啊？”
　　悠哉悠哉：“咱们跟至尊阁和江山如画马上开战了，在这个时候多收一点人对我们有利。”
　　君王：“不行。如果混进来奸细怎么办”
　　一笑而过：“咱们说重要的事情都是在讨论组里，就算有奸细也打听不到什么”
　　君王：“我们帮不差那几个人”
　　说话间六七八|九那边已经快结束了，大Boss沉重的身躯摇摇欲坠，六七八|九跳到它背上重重刺了一剑，Boss终于倒地不起。
　　六七八|九轻盈地落在Boss旁边。
　　围观群众不停地鼓掌撒花，都睁大双眼盯着尸体，猜测着会出什么极品装备。
　　却没想到Boss临终前的最后一刻，吐出一口血水，正好喷在了六七八|九的身上。
　　六七八|九立刻扑倒在地。
　　“怎么回事？”
　　“大神你肿么啦！”
　　“这Boss太TM奇葩了吧，死都不好好死”
　　大家正吐槽着，几个玩家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
　　君王第一个反应过去，朝他们迎了过去。
　　同时快速在帮派里打字，“所有人都过来！”
　　在场的悠哉悠哉、婀娜等人也立刻明白过来，冲过去挡住了那几位玩家的攻击。
　　财道盟其他成员接二连三地赶到，把那几个人团团围住。
　　围观群众目瞪口呆。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一起打架”
　　“我靠，好燃啊！！！”
　　“太帅了！不行，我一定要进财道盟！”
　　其他帮众赶到后，君王便退出战场，走到六七八|九身边。
　　他的脸已经变成了黑紫色，君王急忙说道：“笑笑，快找解药。”
　　一笑而过：“这是什么毒啊？”
　　君王：“管他呢！你把所有药都给六七八|九，让他挨个试”
　　一笑而过：“大神快同意交易请求啊”
　　六七八|九：“多少钱？”
　　君王：“……免费的！赶紧吃！”
　　也不知道是哪一种药起了作用，六七八|九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
　　那几位玩家再厉害，也禁不住这么多人的轮番攻击，纷纷倒地不起。
　　“你们仗势欺人以多欺少！”
　　妃子笑：“说得好像你们有多光明正大一样”
　　正在输入中：“就是！有能耐就一对一PK，趁人之危算什么本事！”
　　婀娜：“哈哈一对一打不过呗”
　　妃子笑又在帮派里问道：“小六子，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啊？”
　　君王：“枪打出头鸟”
　　悠哉悠哉：“大神，你一向独来独往，最近打Boss什么的，小心一点”
　　六七八|九：“嗯”
　　自从六七八|九解毒后，地面上Boss庞大的尸体逐渐缩小消失，地面上只剩下一堆黑黑的小小的钩状物体。
　　妃子笑：“这是什么？好恶心啊！”
　　一笑而过：“应该会有说明的吧，小六子发出来看看”
　　妃子笑：“他把这些东西上交到帮派仓库了”
　　妃子笑：“此乃上古凶兽傲因后裔。手为利爪，经淬炼后可作为辅助装备镶嵌至武器上，大幅提高武器攻击力。有一定几率导致对方中毒。”
　　妃子笑：“推荐安装武器：狼牙棒。”
　　悠哉悠哉：“狼牙棒？挺少见的。咱们帮好像也没有用狼牙棒的”
　　婀娜：“咱们帮没有……明月楼有……”
　　妃子笑：“谁？”
　　婀娜：“南宫翠花……”
　　一笑而过：“这武器确实很符合她的风格……”
　　君王：“那就送给她吧。”


第7章 收网
　　围观群众见打了半天，只出了这么一堆不起眼的东西，全都悻悻然转身离去。
　　财道盟其他人也都离开。
　　只剩下君王、六七八|九和倒在地上等待血量恢复的几位玩家。
　　六七八|九：“你什么时候下线？”
　　君王看着好友栏里蹦出的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六七八|九这是，主动找他聊天了？
　　君王故作骄矜地回复道：“等一会儿吧。有什么事？”
　　六七八|九：“一会儿扬龙湖可能会有一个Boss出现。我算算时间能不能赶得上”
　　君王微微一笑。
　　很好。
　　很符合六七八|九的个性。
　　君王极体贴地说道：“那我下线了”
　　恨恨地按下退出按钮。等待了三分钟后，君王又重新登录。
　　六七八|九果然已经不在原地了。
　　君王：“我又上线了，赶紧过来。”
　　这个贴身保镖果然很尽职尽责，立刻出现在他身边。
　　君王很满意。
　　这才是保镖应有的态度！
　　君王：“既然收了我的钱，就得老老实实当我的保镖。”
　　丢下这句话，君王又下线了。
　　这次等了五分钟，君王再次上线。
　　六七八|九又不在了。
　　君王又把他叫了过来。
　　六七八|九：“你已经浪费了三百块。”
　　君王：“老子乐意！”
　　帮派频道里，婀娜问道：“老大你干嘛呢？老收到你上线提示，网不好？”
　　一笑而过：“上上下下找GC呢？”
　　“……”
　　“……”
　　“……”
　　……
　　婀娜：“爱妃，下次帮派招人一定记得要满十八周岁以上”
　　小蚂蚁：“为什么啊？”
　　婀娜：“我担心咱们帮被举报向未成年人传播淫、秽思想！”
　　君王早已习惯了他一众下属的奇葩作风，问六七八|九：“你多大啊？”
　　六七八|九：“？”
　　君王：“有没有满十八周岁？”
　　六七八|九：“嗯”
　　君王看着游戏里，六七□□确实还在他身边，又没有去打Boss，那怎么说话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呢！
　　君王：“你干嘛呢？”
　　六七八|九：“打Boss”
　　君王：“你有小号？”
　　六七八|九：“没有”
　　君王：“那你怎么打？”
　　六七八|九：“其他游戏”
　　君王突然觉得兴致索然。
　　六七八|九回复的每一句话都是敷衍，就算君王他愿意花钱来买，六七八|九也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君王再次退出游戏。
　　这次退出后一整晚都没有再次登录。
　　再上线，又是几天之后了。
　　妃子笑终于带着悠哉悠哉，再加上帮里很多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一连抢了江山如画十几个商铺，江山如画的人赶到时，其他人继续打NPC，悠哉悠哉专门打小三小四小五。
　　根据婀娜的情报，小三小四小五纷纷去找帮主和帮主夫人诉苦——小三小四是帮主的人，小五是帮主夫人的人。
　　最初是小三小四嚷着受了财道盟的委屈，要帮主给他们报仇出气。
　　帮主冲冠一怒为红颜，却被夫人镇压。
　　论坛有人贴出了帮主夫人的原话：“当着我的面，你就敢说要给她俩报仇！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当老娘是死人啊！她俩被打是她俩活该！你们谁要是再敢多说一句，就给老娘滚出江山如画！”
　　刚说完，她的小五非常不给面子地出现了。
　　江山和如画立刻大战数百回合，然后又不约而同停了手，意识到此时应该先对付他们共同的敌人——财道盟。
　　君王说要撮合帮主和夫人，果然所言不虚。
　　按照君王之前的安排，南宫翠花和明月楼的人，抢了数次至尊阁的Boss。
　　并不是所有Boss都抢，打了一半的Boss绝对不抢，专门抢那些有至尊阁在一边等待的大Boss，类似金蟒那种。
　　一次两次还可以认为是巧合，连续几天都是这样，就算草包如至尊阁帮主，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于是至尊阁和江山如画的人整天在世界频道和论坛上大骂财道盟和明月楼狼狈为奸欺压弱小，口口声声说要为自己帮众讨回公道。
　　他们也开始抢财道盟的商铺。谁料君王早有准备，把商铺里的高等商品全都提前收回了帮派仓库。
　　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就只能诉诸暴力。但《盛唐天下》不像其他游戏一样，玩家的名字和帮派都会自动显示，所以这就导致了至尊阁和江山如画的人见到类似财道盟和明月楼的玩家，就大开杀戒。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其他小帮派的玩家怨声载道。
　　游戏里药品交易量前所未有的高。
　　一笑而过：“老大，你为什么不让卖特效药了呀？有几个朋友都问了我好几次了”
　　君王：“这个问题稍后再说。妃子笑，高级武器和装备现在有多少？”
　　妃子笑：“以前的库存都赠送给明月楼了。现在仓库里特级装备三件，高级装备五十六件。”
　　妃子笑：“和尚带人组队打了一件特级，二十一件高级。小六子打了两件特级，二十四件高级。剩余是帮里其他人组队打的。”
　　悠哉悠哉：“这样一对比发现我好弱……”
　　妃子笑：“不过小六子从昨天开始就不再打了，琴瑟说什么好像数量够了，小六子要继续接任务了。”
　　一笑而过：“啥意思？”
　　妃子笑：“不知道，琴瑟也不清楚，也不敢去问”
　　别人不懂，君王可是懂的。
　　六七八|九自己定的价格，帮忙打装备，一千五百元。
　　特级150元一件，高级90元一件，这样算下来六七八|九等于还免费赠送了几个给帮里。
　　君王气不打一处来，又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到大事上，“你们有跟至尊阁北方帮主交过手吗？”
　　悠哉悠哉：“没有，一直没遇到他。”
　　婀娜：“南宫好像跟他打过一次，输了。”
　　君王：“婀娜，有这个人的详细信息吗？”
　　婀娜：“他叫松柏长青，论坛上倒是经常有人提到他，但是好像都没有深入接触过。据说也是挺高冷的，很少跟别人聊天。上线时间挺规律，基本上每隔三四天会上一次，白天上线一直玩到晚上。”
　　妃子笑：“要不咱们再去堵他一次？就像那次堵小六子一样”
　　一笑而过：“对了老大，我弄出专门定身的药了，用雀鳝鳄的肠胃和血制作的。”
　　君王：“雀鳝鳄？”
　　一笑而过：“对呀，就是那天晚上小六子打的Boss。我记得那天老大你在线的呀”
　　君王：“他打的不是傲因吗？”
　　婀娜：“后来他又去扬龙湖打了雀鳝鳄。这个Boss出现时间不固定，每次出现都会有很多人抢。小六子刚打完就有人出高价说要买雀鳝鳄的尸体，小六子硬是没卖，都给笑笑了。”
　　悠哉悠哉：“他中毒时笑笑给了他解药，他也是为了还人情吧。”
　　妃子笑：“财迷归财迷，高冷归高冷，他人还是挺够意思的”
　　一笑而过：“雀鳝鳄比金蟒还强，除了肠胃和血以外，心肝胆肾皮肉骨磷尾每一样都是药材，互相搭配还会有不同的效果。”
　　一笑而过：“他把雀鳝鳄给我的那一刻，我真有一种想以身相许的冲动！！！”
　　妃子笑：“别人以身相许是报恩，你以身相许是恩将仇报”
　　一笑而过：“……”
　　君王看着那几句话，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原来那天他急着去扬龙湖，就是为了抢雀鳝鳄。
　　自己还一次一次来回折腾他。
　　他也不解释，也没有任何怨言。
　　就淡淡地说了一句，浪费了三百元。
　　他可以财迷到连打出的每个字都要收钱，却又可以大方到将这样一个值钱的Boss拱手相赠。
　　他给帮里多打了几件装备，估计也是为了还那天大家去保护他的人情吧。
　　君王心里痒痒的，忍不住给六七八|九发消息：“在打Boss吗？”
　　六七八|九：“把坐标发给我”
　　君王：“我不是要你过来当保镖。你先忙你自己的事吧”
　　六七八|九：“哦”
　　还是极尽精简的几个字。但君王莫名就感觉，好像蚊虫叮咬在背上，努力了半天终于抓到了，然后浑身无比舒爽。
　　君王：“你认识松柏长青吗？”
　　六七八|九：“不认识”
　　君王：“那你跟南宫翠花PK过吗？”
　　六七八|九：“南宫翠花是谁？”
　　君王原是想比较一下他与松柏长青的实力，最后只能直接问道：“你武力值是多少？”
　　六七八|九：“五百三十四”
　　君王估算了一下。
　　在游戏上线的最初阶段，守得云开称霸江湖的时候，武力值貌似是三百多。悠哉悠哉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时候，武力值是四百五左右。
　　按照时间推算，六七八|九这个武力值现在在游戏里应该还算是数一数二的。
　　再加上他无敌的操作。
　　君王对他很有信心。
　　君王：“过几天你跟松柏长青PK一场，价格你定。”
　　六七八|九：“PK到什么程度？”
　　君王：“如果他同意加入我们帮，就可以停手。如果他一直不同意，就打到他血量5%以下。然后在他身边守着，恢复多少血量你就继续打下去多少血量！”
　　六七八|九：“好”
　　君王：“多少钱？”
　　六七八|九：“根据他的实力和PK结果再定。从那五万元里扣。”
　　很好。
　　公平合理。
　　君王心情极好地又转回讨论组内。
　　最大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收网的时间了。
　　君王：“妃子笑，发布追杀令。一旦发现松柏长青，立刻叫六七八|九去跟他PK。”
　　君王：“婀娜，发布消息。从今天开始，任何一个帮派，只要跟至尊阁和江山如画的人PK受伤，提供截图，财道盟免费赠送补血药。如果可以打赢至尊阁和江山如画的帮主或者副帮主，免费赠送一套高级装备。”
　　君王：“任何一个帮派，只要可以把至尊阁的其他三位副帮主或江山如画的小三小四小五纳入麾下，一个月后财道盟免费赠送10个商铺，免费赠送前三个帮派各一件特级装备。”
　　君王：“其他小帮派可报名参加财道盟的入股。入股后财道盟每个月赠送一百份特效补血药，财道盟旗下所有商品，均可享受八折优惠。前十位报名的帮派免费赠送一件高级装备。要求是一年内不可与财道盟作对，不可购买至尊阁和江山如画的任何商品。”
　　君王：“和尚，你和南宫翠花，带着我们两个帮的人，最近多去做做好事，行侠仗义。让那些小帮体会到，什么叫背靠大树好乘凉。”
　　妃子笑：“唉，他们凉不凉我是不知道了，反正我现在觉得全身冒寒气啊！老大你太狠毒了！”
　　一笑而过：“是啊，老大你这样一来，就等于把至尊阁和江山如画放在所有帮派的对立面了。”
　　悠哉悠哉：“老大，这样虽然至尊阁和江山如画被灭了，但是其他帮派有可能实力更强了。对咱们帮还是有威胁啊！”
　　君王：“其他小帮派成不了什么气候。就算能做到天下第二，我照样能像灭了至尊阁一样灭了他们”
　　一笑而过：“陛下圣明！”
　　妃子笑：“那个，老大，还有一个问题。你让我叫小六子去跟松柏长青PK。小六子那性格你也知道，他怎么可能那么听话？我让他过来他就过来？”
　　君王：“我已经跟他说好了。”
　　妃子笑：“那就好”
　　一笑而过：“老大，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你们俩发生了什么？？？”
　　悠哉悠哉：“我又有一种微妙的预感”
　　婀娜：“我也……”
　　一笑而过：“我也……”
　　妃子笑：“？？？你们在说啥？怎么就微妙了？”
　　婀娜：“……我不想跟单细胞生物讲话”
　　妃子笑：“……”


第8章 媳妇
　　一切事情都按照君王的安排，有条不紊地进行。
　　这场可载入史册的帮派争霸大战，最终以至尊阁土崩瓦解、江山如画沦落到排名第十一而结束。
　　《盛唐天下》经过一番整治，重新恢复歌舞升平一派安宁祥和。
　　君王刚一上线，就收到了妃子笑的私聊消息。
　　妃子笑：“老大老大，你是怎么说服小六子去跟松柏长青PK的啊？”
　　君王：“没怎么说服啊，就是跟他说了一声。”
　　妃子笑：“就这么简单？”
　　君王：“是啊。”
　　妃子笑：“那为什么我跟琴瑟说请他去PK，出多少钱他都不愿意去呢！！！”
　　君王：“人品问题。”
　　妃子笑：“……你们！都！欺！负！我！”
　　君王：“然后呢？”
　　妃子笑：“……不敢有什么然后……”
　　妃子笑：“老大你再去跟小六子说一声嘛，我要报仇！！！”
　　妃子笑：“但是我又打不过那青瓜蛋子……”
　　君王：“你报什么仇？”
　　妃子笑：“老大你忘了？那次我去抢商铺，被一个彪形大汉打败了！就是那青瓜蛋子！那天他跟小六子PK的时候我才认出来！”
　　君王：“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妃子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君王：“他既然加入我们财道盟了，就是咱们自己人了。”
　　妃子笑：“那也不行！”
　　妃子笑：“一码归一码！等我报完一箭之仇才承认他是自己人！”
　　君王：“那你为什么不找和尚跟他PK？”
　　妃子笑：“他俩之间差距不大，我感受不到那种仇人被凌虐□□的快感！”
　　妃子笑：“老大你是不是怕你亲自去说小六子也不同意啊？”
　　妃子笑：“也对，小六子这么高冷，你的面子他也不会买的”
　　妃子笑：“没事，老大，我理解你”
　　妃子笑：“我自己再另外想办法吧”
　　君王：“……有长进了，还会用激将法了”
　　妃子笑：“嘿嘿，管他什么法呢，有用就行呗！”
　　君王：“我问问看。”
　　妃子笑：“么么哒”
　　君王敲开六七八|九的私聊窗口，开门见山说道：“你跟松柏长青再PK一场，价格你定”
　　六七八|九：“已经PK过了”
　　君王：“我知道，再PK一次”
　　六七八|九沉默良久，回复道：“何必欺人太甚”
　　区区六个字，竟把君王噎得说不出话来。
　　但是没办法，如果叫不动六七八|九，那他以后在妃子笑面前还如何立足！
　　估计会被那个单细胞生物吐槽得体无完肤！
　　于是君王把妃子笑和松柏长青的纠葛说了一遍。
　　君王：“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的。妃子笑一定要出气。如果你不想跟松柏长青PK，那你出个主意吧。”
　　君王：“如果妃子笑同意的话，你出主意的价格也按照PK价格算”
　　六七八|九这次回复得很快：“剑南道唐兴县有一个药人Boss，可以降低玩家攻击力和敏捷度”
　　六七八|九：“让松柏长青先打Boss，中毒后再让妃子笑跟他PK”
　　君王一下子明白了他的用意。
　　第一次伤害是由Boss造成的，那么即便松柏长青是被妃子笑打得血量下降至5%以下，按照游戏规则，系统还是会默认那是由Boss造成的伤害。
　　松柏长青的血量和武力值十五分钟内就会恢复。
　　君王把这个办法跟妃子笑一说，妃子笑立马乐颠颠同意了。
　　虽然有作弊嫌疑，不太道德，但手刃仇人这种事，当然是自己动手最痛快！
　　只要痛快了，还管什么道德不道德！
　　君王并没有理会妃子笑的小人得志，对六七八|九说道：“没想到你还挺善良的啊！我之前还以为你真的见钱眼开、有钱就赚呢！”
　　六七八|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君王：“我招你进来果然没错！咱们俩确实是同道中人”
　　正说着，帮派频道里蹦出一条消息。
　　三藏兄：“有谁知道六六大神在哪里？他小媳妇儿又四处找他呢！”
　　君王：“小媳妇儿？”
　　三藏兄：“哟，老大在啊！老大你还不知道呢？他小媳妇儿就是南宫翠花啊！”
　　梦里梦外：“她染指了我家小男神啊呜呜呜呜呜，崩溃中……”
　　君王莫名觉得，好像三道雷劈中了天灵盖。
　　赶紧在私聊里问道：“你跟南宫翠花在一起了？”
　　六七八|九：“南宫翠花是谁？”
　　君王：“……”
　　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舒爽。
　　好像经历雷劫脱胎换骨飞升上仙一般，说不清的舒爽。
　　君王：“把你坐标发过来。”
　　六七八|九：“干嘛？”
　　君王：“发过来！”
　　六七八|九没再问，直接发了过去。
　　君王按了瞬移。
　　然后就发现血量“唰”一下降了百分之二十多。
　　君王一边操作人物躲闪防御，一边翻着随身背包找补血药。
　　六七八|九已经走到了他身边，帮他挡下不少攻击。
　　君王定睛一看，铺天盖地的吸血蝙蝠，整个电脑屏幕都快变成全黑色的了。
　　地上已经躺了很多尸体，但蝙蝠还是如飞蛾扑火般朝二人冲了过来。
　　君王想问六七八|九这到底是什么任务，打多少个蝙蝠才能结束。
　　但双手都在操作打Boss，完全腾不出时间来打字。
　　君王很好奇，刚才六七八|九是怎么做到一边打Boss一边打字的？手速当真有那么快？
　　正纳闷呢，就见六七八|九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紧接着又一句话，“如果需要我做保镖，发你的坐标给我就行了”
　　君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如果他现在能打字的话一定会说：“老子TM的是上赶着给你当保镖的！”
　　二人安静地打了几分钟后，就见六七八|九说道：“回城”
　　君王立刻听话地按下回城键，几秒后六七八|九也出现在他的身边。
　　许久不打Boss，君王竟觉得手指有些酸麻，随便活动了几下，迅速打字问道：“打出什么了？”
　　六七八|九：“精铁碎片”
　　君王：“蝙蝠跟精铁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打蝙蝠能打出精铁碎片？”
　　六七八|九：“被乌鸦衔走的精铁碎片”
　　嗯？
　　谁要问乌鸦跟蝙蝠有什么关系？
　　乌鸦必然是隐藏在那些蝙蝠中间了呗！
　　智障！
　　君王：“他们为什么说南宫翠花是你小媳妇儿？”
　　六七八|九：“南宫翠花是谁？”
　　君王：“……她是谁不重要，问题是她怎么会变成了你媳妇儿？”
　　六七八|九：“不知道”
　　得，白打了半天Boss。
　　还是求助江湖百晓生靠谱。
　　君王：“婀娜，南宫翠花怎么会跟小六子扯上关系？”
　　婀娜：“咦？老大，你也开始叫他小六子啦”
　　婀娜：“南宫收到傲因爪子的时候就一直在问是谁打出来的”
　　婀娜：“我说是我们帮的六七□□。然后她就一直要找他”
　　婀娜：“那天他跟松柏PK的时候，我就通知她了，然后她就被咱们六六宝贝征服了。”
　　婀娜：“从那之后天天满世界喊要嫁给他。”
　　君王：“那他是什么态度？”
　　婀娜：“你说六六宝贝啊？能有什么态度？他那么高冷，我们在帮派里怎么调侃他都不出声”
　　婀娜：“我说，老大啊，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啊？”
　　君王：“随便问问”
　　婀娜：“嘿嘿嘿嘿嘿嘿嘿”
　　君王：“明月楼的人是怎么回事？又要娶又要嫁的！”
　　婀娜：“怎么着？后悔跟明月楼结盟啦？”
　　君王没说话。
　　婀娜继续说道：“嘿嘿嘿，这就是缘分呐！就算不结盟，人家小姑娘看到咱们的六六大神，该心动还是会心动呐！”
　　君王：“嫌工资高了？”
　　婀娜：“我错了……我闭嘴……”
　　只聊了这么几句，君王再看时，发现街上已经没有了六七八|九的身影。
　　君王：“你又去哪里了？”
　　六七八|九发了一个坐标。
　　君王又瞬移过去。
　　这次跟刚才不同，只有一个大Boss。
　　六七八|九：“你跟着我做什么？”
　　君王：“你是我贴身保镖！”
　　君王：“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君王：“这样又不影响你当保镖，又不影响你打Boss，两全其美”
　　君王：“有没有很感动？”
　　君王：“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六七八|九：“你往远点走，离开Boss的攻击范围”
　　君王：“我可以帮你打啊”
　　六七八|九：“走位太差，有你在效率更慢”
　　君王：“……”
　　君王：“老子一向是动脑的那个，动手这种事向来是我命令别人做的。”
　　六七八|九：“所以你站远点”
　　君王：“……”
　　君王：“话说，那个南宫翠花是不是经常来看你打Boss？”
　　六七八|九：“不知道”
　　君王：“这次你怎么没有问南宫翠花是谁？”
　　六七八|九：“问了你也不回答”
　　君王：“……”
　　君王：“她说要嫁给你”
　　六七八|九：“哦”
　　君王：“你同意了？”
　　六七八|九：“不”
　　君王：“那你哦是什么意思”
　　六七八|九：“知道了”
　　君王突然发现，或许很久以前就有这种感觉了。
　　跟六七八|九说话，简直就像是在做外语阅读理解一样，要一个词一个词地翻译。但是即使每个词都翻译过来，仍然无法理解作者要表达的意思。
　　每次跟他聊天，君王总要反思，到底是他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
　　为什么每次跟六七八|九聊天之后都会对自己的智商产生怀疑？
　　君王：“你在生活中也这样吗？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蹦？”
　　六七八|九：“不”
　　君王：“那为什么在游戏里这么高冷？”
　　君王也没指望六七八|九能回答，继续问道：“你想办法让南宫翠花打消嫁给你的念头，价格你随便定。”
　　六七八|九：“不”
　　君王：“为什么？”
　　君王：“难不成你还真的要娶她？”
　　君王：“你刚才还说不知道她是谁呢！”
　　六七八|九：“感情问题我不懂，这类任务我不接”
　　君王：“那你就跟她PK，打到她放弃为止！”
　　六七八|九：“好”
　　君王转念一想，南宫翠花本来就很崇拜六七八|九，这万一打着打着，感情更深了怎么办！
　　君王：“还是别打了。你以后离她远点吧。”
　　六七八|九：“哦”
　　大概是习惯了有事就找六七八|九解决，君王的动脑能力也退化了，暗自琢磨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合适的办法。
　　君王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南宫翠花身上，竟也没有细想，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六七八|九已经打完了一个又一个Boss。
　　不知不觉就已经十二点多了。
　　这还是君王第一次因为玩游戏熬夜。
　　第一次觉得，这个游戏好像真的挺好玩。


第9章 保镖
　　晚上八点，游戏和论坛里同时发布了一则系统公告。
　　洋洋洒洒上千字，简单来说就是，《盛唐天下》将在一周后举办第一届PK大赛。
　　其余的都是废话，最重要的是，冠军奖金十万，亚军奖金八万，季军奖金五万。第四名到第十名也均有不同金额的奖励。
　　公告一出，玩家反应不一。
　　如悠哉悠哉、南宫翠花这类玩家自然是兴高采烈，能取得名次获奖自然好，就算不能取得名次，能有机会跟所有玩家PK，也是相当过瘾。
　　但是如妃子笑、一笑而过这类非打斗类玩家就直呼不公平。
　　一笑而过的专长是制药，大赛期间可以赚得盆满钵满，也算另有收获。
　　妃子笑在游戏中的职业是服装设计师，平时的工作就是画出衣服然后上传，游戏后台会自动生成对应的服装。衣服固然漂亮，但是没有任何附加属性。平时大家还可能有心情换换衣服打扮打扮，大赛期间都忙着PK去了，谁还有空臭美！
　　世界频道里吵得正欢。
　　紧接着系统又出了一条公告。
　　为了迎接游戏开服一周年，游戏公司准备推出第一支真人宣传片，邀请PK大赛前十位的玩家以及各职业的优秀玩家参加录制，每位玩家均有丰厚的报酬。
　　公告一出，非打斗玩家虽然不能获得PK大赛的名次有点吃亏，但也还是可以接受的。
　　在公告发布后，君王也上了线，鼠标直接奔着六七八|九的私聊窗口去。
　　君王：“看到PK大赛的公告了吗？”
　　六七八|九：“嗯”
　　君王：“你参加吗？”
　　六七八|九：“嗯”
　　君王顿时放心，又要了六七八|九的坐标，跑过去围观人家打Boss。
　　过去却发现六七八|九并不是一个人在打。
　　寻常一向独来独往的白衣身影旁边，多了一位挥着狼牙棒武装短打扮的假小子。
　　君王：“这是认识人家了？”
　　六七八|九：“谁？”
　　君王：“你旁边那个人啊，你小媳妇儿”
　　六七八|九：“不认识”
　　君王：“那你们怎么一起打Boss？你不是从来不跟别人组队的吗？”
　　六七八|九：“没组队”
　　君王：“那她是单纯来给你帮忙的？”
　　君王：“她帮你打你就同意？我帮你打你为什么不愿意？”
　　六七八|九：“她比你厉害”
　　君王受到会心一击。
　　六七八|九：“不会影响我打Boss”
　　君王血量“唰”下降了100%。
　　君王：“我真有那么差吗？”
　　六七八|九：“你雇我当保镖”
　　君王血量“唰”上涨到100%。
　　这意思，六七八|九是要保护自己才会受影响呗？跟南宫翠花一起打不会受影响，是因为南宫翠花死了也跟他没关系呗！
　　很好。
　　君王加了南宫翠花好友。
　　君王：“副帮主好有闲情逸致。”
　　南宫翠花：“别跟我拽词儿”
　　君王：“那我就直说了，怎样你才能不纠缠六七八|九？”
　　南宫翠花：“我没纠缠他啊！”
　　南宫翠花：“我就是跟他一起打打Boss啊”
　　南宫翠花：“他都没说什么，你狗拿耗子多管什么闲事啊！”
　　南宫翠花没有六七八|九那样的功力，只顾着聊天，就来不及打Boss，血量瞬间下降到5%以下，自动弹出了Boss的攻击范围。
　　南宫翠花服了补血药，怒气冲冲说道：“都怪你！”
　　说罢挥着狼牙棒虎虎生威朝君王冲了过来。
　　还未等冲到君王身前，六七八|九从一旁飞奔而至，长剑格挡，南宫翠花刚恢复的一点血量又掉了下去。
　　南宫翠花在附近频道里连发了十几个大哭的表情，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君王：“他是我的保镖，当然要保护我了”
　　南宫翠花：“我没跟你说话！”
　　南宫翠花：“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南宫翠花：“你该不会也喜欢我家男神吧！所以才不让我纠缠他”
　　南宫翠花：“放心啦，现在社会很开放的，就算你是G也不会受到歧视的”
　　南宫翠花：“你是攻还是受啊？”
　　南宫翠花：“我家男神这么强，必然是攻。那你只能当受了”
　　南宫翠花：“那好吧，我不跟小受受计较”
　　南宫翠花：“但即便你是受，我也不会把男神让给你的！”
　　君王：“……”
　　谁能告诉他这姑娘的思维是怎么跳跃的！
　　南宫翠花：“对了，我想加入你们帮，可以不？”
　　君王：“不可以。”
　　南宫翠花：“为什么不可以？你不能这么公私不分”
　　南宫翠花：“我武力值这么高，都送上门了你还不收？”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君王：“你来我们帮，明月楼怎么办？”
　　南宫翠花：“大不了我就把明月楼所有人都带过来呗”
　　南宫翠花：“反正我们帮主也娶了你们帮的婀娜，就当他做上门女婿了”
　　君王：“你这么随意，是怎么成为明月楼副帮主的？”
　　南宫翠花：“凭实力当的呗”
　　南宫翠花：“我可不像某人似的，跟弱鸡一样还要请保镖”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呀！
　　君王：“六七八|九当你的贴身保镖，要不要？”
　　南宫翠花：“要要要！！！”
　　君王：“可惜，你请不动。”
　　君王：“所以你那句话我就当做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
　　君王：“你现在应该庆幸你们帮主提前跟我约法三章。”
　　君王：“否则你们的下场将会跟至尊阁一样。”
　　南宫翠花：“……为什么我觉得心里有点毛毛的”
　　君王：“既然成为了领导者，就必须要对自己的团队负责。”
　　君王：“如果你能够把明月楼的人安顿好，那么你加入财道盟，我鼓掌欢迎。”
　　南宫翠花：“哦……”
　　君王心想，小样儿，就凭你还想跟老子斗，太嫩了点儿！
　　南宫翠花又刷了十几个大哭的表情，“我就是想去你们帮逛逛”
　　南宫翠花：“我们帮里的人都打不过我，太没意思了！”
　　南宫翠花：“无敌是多么地寂寞啊！！！”
　　南宫翠花：“只有我男神才够资格跟我一战啊！！！”
　　南宫翠花：“然后他还不理我！！！！！”
　　君王：“……”
　　君王：“你为什么不找松柏长青？”
　　南宫翠花：“他长得太不符合我审美了”
　　君王：“那悠哉悠哉呢？”
　　南宫翠花：“她？没PK过”
　　君王：“她实力没比六七八|九差多少，而且还没六七八|九那么高冷，找她陪你玩吧！”
　　南宫翠花：“成！那本姑娘就去会会她！”
　　君王又敲开了悠哉悠哉的窗口，“和尚”
　　悠哉悠哉：“老大，啥事？”
　　君王：“一会儿跟南宫翠花PK几场，好好发挥，虐虐她。”
　　悠哉悠哉：“为什么啊？”
　　君王：“她老是缠着六七八|九，影响他打Boss。”
　　君王：“你陪她玩几天。就当给六七八|九帮个忙。”
　　悠哉悠哉：“没问题！”
　　悠哉悠哉：“那随便打打就行了吧？虐她……是不是不太好呀？毕竟咱们跟明月楼结盟呢”
　　君王：“不会影响到跟明月楼的关系，你只管虐她就好。必须让她有崇拜感，才能引开她的注意力。”
　　悠哉悠哉：“那个，我弱弱地问一句，老大，是小六子让你这样做还是你自己想的办法？”
　　君王：“有什么差别吗？”
　　悠哉悠哉：“嘿嘿嘿，没有没有”
　　悠哉悠哉：“老大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六七八|九打完了这个Boss，君王跟着转换战场。
　　南宫翠花没有再跟上来。
　　很好。
　　君王很满意，立刻汇报战果：“我让南宫翠花去找和尚玩，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六七八|九：“哦”
　　君王：“你不高兴？”
　　六七八|九：“没有”
　　君王：“那就是高兴了？”
　　六七八|九：“没有”
　　君王：“……”
　　君王：“她一直纠缠你，现在我把她解决了，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六七八|九：“什么时候把你自己解决了？”
　　君王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在六七八|九心里，自己和南宫翠花一样，都是纠缠他的人？
　　君王回想了一下两个人的相处经历，好像，确实是这样……
　　一直是自己不依不饶地用尽各种方法追着他跑。
　　而且，自己似乎比南宫翠花更过分。
　　君王：“如果你觉得我也是在纠缠你，给你造成困扰的话，以后不来找你了。”
　　六七八|九：“刚才开玩笑的”
　　君王：“这么说，以后我还是可以来找你对吧？”
　　六七八|九：“嗯”
　　君王挺高兴，正准备上去帮他打Boss，就见他又说了一句。
　　六七八|九：“我是你保镖”
　　君王：“……就仅仅是因为我雇你当保镖？”
　　六七八|九：“嗯”
　　君王心里隐隐有些难受，但是又说不出什么。
　　就好像一大口白馒头哽在喉咙里。
　　你能责怪馒头什么呢？
　　怪馒头太干了？
　　那你为什么不慢点吃？为什么不喝汤？为什么选择吃馒头而不吃包子米饭面条？
　　到最后你只能捶捶胸口，含泪把馒头咽下去。


第10章 绯闻
　　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才一天不上线，君王就发现大家聊的话题已经看不懂了。
　　婀娜：“和尚早就说过很微妙了好嘛！”
　　妃子笑：“原来他说的微妙就是指的这个啊！”
　　一笑而过：“你以为呢！”
　　妃子笑：“原来你们都看出来了？”
　　三藏兄：“我也发现不对劲了”
　　上帝爱偷吃：“可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
　　“+1”
　　“+1”
　　“+1”
　　……
　　妃子笑：“完了，在我心中老大英明神武的形象从此彻底一去不复返了”
　　君王：“为什么？”
　　大年三十：“老大？？？？？？”
　　妃子笑：“老大你为什么会上线？？？？？”
　　君王：“我为什么不能上线？”
　　婀娜：“老大你不是还在日本出差吗？”
　　君王：“出差就不能上游戏了吗？”
　　一笑而过：“老大你以前出差从来不上游戏的啊！”
　　悠哉悠哉：“话说，我们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其他地方，忽略了一个很明显的关键点！”
　　妃子笑：“又是什么？？？”
　　悠哉悠哉：“婀娜怎么知道老大去日本出差？”
　　悠哉悠哉：“为什么每次老大出差这消息，都是从婀娜那里传出来的？”
　　一笑而过：“绝对有□□！！！”
　　琴瑟琵琶：“婀娜姐姐，怎么回事？你可不能对不起明月楼楼主啊！”
　　梦里梦外：“婀娜姐姐，你不能这样啊！你就算不考虑明月楼楼主，也要为我们六六宝贝考虑啊！”
　　婀娜：“你们为什么只质问我不去质问老大呢！”
　　不将就：“这还用问吗？！柿子要挑软的捏啊！”
　　婀娜：“……”
　　君王：“我和她在同一家公司工作。”
　　妃子笑：“真的只是这样吗？”
　　君王：“不然呢？”
　　婀娜：“你们蠢不蠢？要是我跟老大有□□，老大会那么爽快地把我送给守得云开嘛！”
　　琴瑟琵琶：“嗯，也对哈！”
　　君王：“这个问题解决了吧？那么谁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君王：“我的形象怎么了？”
　　最初的最初：“嘿嘿嘿，没怎么没怎么”
　　小蚂蚁：“陛下威武”
　　一笑而过：“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君王：“……爱妃？”
　　妃子笑：“……陛下，您别这么叫，我瘆得慌”
　　妃子笑：“我刚才打错了，我是说您老的形象英明神武，机智过人，在我心中永远是天下第一”
　　妃子笑：“你说谁在你心中天下第一？”
　　妃子笑：“我们老大啊！”
　　妃子笑：“dfewhyegdvcxzdyujhgfwertyeuhgfsdszxchg”
　　酒肉穿肠过：“这是啥情况？”
　　行不得也哥哥：“精神分裂了？”
　　大年三十：“电脑中病毒了？”
　　妃子笑：“再说一遍，是谁？”
　　妃子笑：“你你你”
　　“……”
　　“……”
　　“……”
　　妃子笑：“那个，我先走了，改天再聊”
　　君王：“爱妃，别走啊”
　　妃子笑：“老大你TM是不是看出来了然后故意坑我！！！”
　　转角遇到你：“看出啥了？”
　　妃子笑：“大家好，我是妃子笑的男朋友。”
　　一笑而过：“……我默默地点开妃子笑的资料看了看性别”
　　“我也……”
　　“我也……”
　　“我也……”
　　天下大同：“男朋友？？？？？？”
　　天下大同：“我靠好萌啊！”
　　天下大同：“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姐夫？哥夫？”
　　禾亦木阑：“乖，回家吃药了。”
　　一笑而过：“我问一个大家比较关心的问题，你俩谁上谁下？”
　　“……”
　　“……”
　　“……”
　　婀娜：“这样直白真的好吗？”
　　妃子笑：“视姿势而定。”
　　一笑而过：“啊！受教了！”
　　婀娜：“……未满十八岁的小朋友请自觉屏蔽帮派频道吧”
　　妃子笑：“解决一下家庭内部问题，你们请继续。”
　　一笑而过：“自动脑补出N段小黄文”
　　天下大同：“正牌陛下慢走啊～”
　　婀娜：“有空常来玩啊！”
　　小蚂蚁：“今天晚上信息量好大啊……”
　　悠哉悠哉：“是啊是啊，今晚月亮好圆啊”
　　婀娜：“天气真好，下去散个步”
　　一笑而过：“啊！都九点了！该睡觉了！”
　　君王：“越逃避越证明确实有问题。”
　　君王：“早死早超生。”
　　婀娜：“哎呀，没什么啦，就是说你跟六七八|九关系好嘛！”
　　大年三十：“对的对的”
　　悠哉悠哉：“六七八|九实力太强，相对比之下您老就显得比较弱。所以爱妃才那么说”
　　烟花易冷：“是的是的”
　　君王：“在他面前你们谁不弱？”
　　酒肉穿肠过：“老大说的都对”
　　一笑而过：“没错没错，小六子就是绝世大强攻！”
　　“……”
　　“……”
　　“……”
　　悠哉悠哉：“不忍直视……”
　　婀娜：“猪一样的队友……”
　　君王：“……和尚，南宫跟你说的？”
　　悠哉悠哉：“不是我，老大，真不是南宫和我瞎传的”
　　悠哉悠哉：“小六子前天打Boss时旁边除了你和南宫外，还有其他几个玩家”
　　婀娜：“然后他们把附近频道的聊天记录截图上传到了论坛……”
　　妃子笑：“老大，以后出柜这种事，还是要低调一点”
　　君王：“爱妃这是经验之谈？”
　　妃子笑：“……”
　　墙上的红杏：“家庭问题处理好啦？”
　　一笑而过：“正牌陛下速度好快……”
　　“……”
　　“……”
　　“……”
　　婀娜：“明明没什么。但是从笑笑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心存善念：“简直猥琐到一定境界了”
　　善念：“没错！”
　　妃子笑：“老子是攻好嘛！为什么一定是他速度快不能是我速度快！”
　　“……”
　　“……”
　　“……”
　　一笑而过：“咳咳，那什么，速度快不快的，你们俩和谐就行。我们都没意见……”
　　妃子笑：“……”
　　君王一边看着帮派里的人胡说八道，一边去了六七八|九身边。
　　六七八|九没有在打Boss，而是在钓鱼。
　　君王突然起了一些逗弄的兴致，给六七八|九发消息：“你看到帮派里说的了吗？”
　　六七八|九：“嗯”
　　君王：“你怎么想？”
　　六七八|九：“啊？”
　　君王：“就是他们说的关于你和我的话，你怎么想的？”
　　六七八|九：“没看懂”
　　君王：“……不会吧？”
　　六七八|九也不像是会撒谎的人，他说没看懂，就是真的没看懂吧。
　　可是现在连小学生都极为早熟，他一个成年人，真有这么单纯？
　　又或者，他是年纪太大了才没有接触过这些？
　　想到这儿，君王脑海中冒出一个画面，一个五六十岁满脸络腮胡的抠脚大汉坐在乌烟瘴气的网吧里，笨拙地戳着键盘，打出三个字：“没看懂”。
　　打完字了然后又伸手指挖挖鼻孔，咧嘴嘿嘿一乐，露出参差不齐而且还被烟熏得暗黄的牙齿。
　　君王突然浑身一个激灵，急忙问道：“你多大啊？”
　　六七八|九：“？”
　　君王：“不用说具体数字，说个范围就行”
　　君王：“有三十岁吗？”
　　六七八|九：“没有”
　　君王长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只要还年轻就还有改变的空间。
　　还没等这口气松完，旁边落下了两个人——
　　悠哉悠哉，南宫翠花。
　　君王给悠哉悠哉发消息：“不是让你陪她去别的地方玩吗？怎么你们俩一起来找六七八|九了？”
　　悠哉悠哉：“我不知道小六子在这里，她说有一个日常任务需要钓鱼，我就陪她一起来了”
　　君王默默腹诽：这小丫头还挺有心计的。
　　四个人都并排坐在河边，看起来还挺诗情画意的。
　　南宫翠花：“我说小男神啊，你什么时候才能答应跟我结婚啊”
　　南宫翠花：“咱俩结婚之后一起去打Boss，多帅啊！”
　　南宫翠花：“传说中的雌雄双煞！哈哈哈”
　　南宫翠花：“跟咱们俩一比，江山如画那一对夫妻就跟弱鸡一样”
　　又是弱鸡！
　　君王忍不了了，“他根本就不认识你，怎么可能跟你结婚！”
　　南宫翠花：“不认识我？哦对，我忘了，还没做自我介绍呢！”
　　南宫翠花：“小男神，我叫花楠。我在家排行第六，也被人叫过小六子。你看咱俩是不是很有缘分？”
　　南宫翠花：“你叫什么名字呀？”
　　南宫翠花：“我在北京，你在哪里呀？我去找你玩吧！”
　　排行第六？现在很少有家庭会生六个孩子。那么很有可能是家族里面的排行。
　　君王看着花楠、排行第六、北京这三个词，突然想起一个人，在私聊里问道：“你今年多大？”
　　南宫翠花：“你问这个做什么？”
　　君王：“12或者13岁？”
　　南宫翠花：“是啊，我12岁”
　　君王：“曾祖父、祖父和祖母都曾任北京高校教授，对吧？”
　　南宫翠花：“你怎么知道？”
　　君王：“京城花家，百年书香世家。”
　　南宫翠花：“你认识我们家的人？”
　　君王：“我认识你三姐和未来三姐夫。跟你二姐夫也有过合作。”
　　君王：“你二姐花玥那么温柔优雅，花沁脾气火爆但也还算通情达理。怎么你会这样胡搅蛮缠？”
　　南宫翠花：“谁胡搅蛮缠了！”
　　南宫翠花：“从小就生活在她们俩的阴影之下，我压力很大的好嘛！”
　　南宫翠花：“我为什么一定要跟她们一样非得成为什么所谓的名门淑女！”
　　君王：“那你也不能这么自暴自弃，整天嚷着要嫁人。你才12岁。”
　　南宫翠花：“12岁怎么了！本姑娘从幼儿园就开始谈恋爱了！”
　　君王：“……”
　　南宫翠花：“大叔，你到底是谁啊？”
　　君王：“我是谁不重要。以后不要纠缠六七八|九，否则我就把你在游戏里网恋的事告诉你二姐夫杨晔。”
　　南宫翠花：“威胁人算什么本事！有能耐来PK啊！”
　　君王：“PK你也赢不了，六七□□会保护我”
　　南宫翠花：“……弱鸡！”


第11章 时间
　　算算时间，差不多已经一年了。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与他有关的人。
　　艾珺站在新大谷酒店高层，俯瞰东京七彩缤纷的繁华夜景。
　　那年夏天，一个普通的周末。他难得自己开车出门，路过一处城市广场时，发现道路被围堵得水泄不通。
　　这种场面艾珺并不陌生。每次出席活动时如果有明星在场，也会遇到这种情况。
　　只不过，在以前的活动，粉丝们总会举着灯牌或者海报。
　　这次，粉丝们手里都拿着一本书。
　　艾珺顺着排队的长龙追本溯源，看到了书店里坐在窗边的那个人。
　　如玉的右手在书上龙飞凤舞，然后把书双手递给粉丝。有粉丝送给他礼物，他一定起身双手接过，颔首道谢，然后再把礼物小心妥帖地放置在座位旁边。
　　彬彬有礼，淡雅出尘。
　　艾珺朝那人的脸上望去。
　　戴着口罩，只留一双眉眼在外。
　　眼波流转如秋水，长眉挺立似青山。
　　艾珺摇下车窗，正准备仔细看看，却听到路边排队的读者在兴奋地议论，说那本书什么时候可以拍成电影，她一定叫上所有的朋友去捧场。
　　艾珺是一个商人。
　　对他而言，美人固然赏心悦目，商机却更为重要。
　　更何况，这个商机与追求美人并不冲突，反而是一个最有力的突破口。
　　于是立刻打电话回公司，命人分析市场趋势和操作利弊。
　　几天之后，两份详细的策划案摆在了艾珺的办公桌上。
　　从此开始了长达一年半的版权谈判之路。
　　电影终于成功开拍，却没想到，作者吴越岚最后喜欢上了男主演杨熠的经纪人，花沁。
　　也就是，花楠的三姐。
　　那两份策划案，一份是关于电影《山岚间》的拍摄；另一份，就是设计以《山岚间》为背景的武侠网游。
　　在吴越岚向艾珺正式表明喜欢花沁之后，艾珺一气之下，把游戏中所有跟小说情节相关的部分全部删除，重新策划构思，打造出了一款全新的游戏——《盛唐天下》。
　　艾珺也无意再正式经营这款游戏，于是游戏从未进行过正式宣传，也从未出售任何道具，仅靠“征税”收钱。
　　策划部和程序部根据心情，在游戏里发布隐藏任务来吸引玩家，就比如空蕴五步技能书，比如被乌鸦偶然衔走的精铁碎片……
　　而在电影《山岚间》杀青之后不久，男主演杨熠被爆出了同性恋绯闻，闹得沸沸扬扬。现在电影的后期工作已经全部完成，却因为男主演的问题无法过审。
　　艾珺是投资人。影片无法过审，损失最大的人就是他。
　　其实这件事对艾珺而言，只需要走走关系打点一下就可以解决。
　　杨熠的同性恋绯闻只是由网友传出来的，虽然有照片和视频，但拍摄时间是在晚上，非常模糊。杨熠本人和经纪公司都未正式发表任何声明，再加上杨熠已经出国，所以这件事并没有那么严重。
　　只是……
　　艾珺又想到了吴越岚曾经说过的话。
　　“您从这部电影中获取的利益，要比您的成本高出三倍。”
　　“商人重利。”
　　“我们观念不合。这与性别无关。”
　　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为了赚钱可以不惜一切。
　　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但艾珺就是不甘心。
　　艾珺并非死缠烂打之人，所以自从吴越岚坦白之后，电影的事就完全交给了别人负责，艾珺再未过问。
　　下属汇报影片未能过审时，艾珺只是随意地点点头，就把这件事扔在了一边。
　　如果不是今天在游戏里遇见了花家的人，他已经把电影的事淡忘了。
　　艾珺又回到电脑前。
　　其余三人都已经离开，只剩下一个青衣公子，独坐在岸边。
　　清澈的河水不知疲倦地自西向东奔腾。
　　逝者如斯。
　　流逝的，不仅仅是河水和时间。
　　艾珺合上了笔记本的盖子，上床躺了许久，却始终无法入眠。
　　有些事，忘了就忘了；但是一旦想起来，就好像水草一样，缠得人无法脱身。
　　最后还是起身打开了电脑。
　　君王：“有一件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君王：“如果你喜欢上了一个人，你们一起接了任务要打Boss。”
　　君王：“但后来这个人喜欢上了其他人。”
　　君王：“然后现在他遇到一个Boss，打不过，需要你的帮忙。”
　　君王：“你会帮吗？”
　　六七八|九：“是接的任务里的Boss吗？”
　　君王：“嗯，算是吧。”
　　六七八|九：“那不是帮忙。那是我应该做的”
　　这一句话，让艾珺豁然开朗。
　　确实，在这件事里，感情与工作应该分开看待。
　　在感情里，艾珺不过是一厢情愿喜欢吴越岚而已。吴越岚并未作出任何回应。他喜欢上花沁，那是他的自由。艾珺无权干涉。
　　在工作上，吴越岚只是一位作者和编剧。艾珺只是一位投资人。艾珺在工作上一向自诩有始有终。既然说了要拍电影，那么还是要负责到底。
　　几个月都没有想通的问题，就这样被六七|□□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开解了。
　　艾珺发了几个大大的笑脸过去。
　　君王：“你在哪里？”
　　六七八|九发送了一个坐标。
　　艾珺瞬移过去，没有再打扰他，站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看着六七□□打Boss。
　　好像，不需要再说什么，只这么看着，就莫名地平静舒心。
　　几天后PK大赛拉开帷幕，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采用淘汰赛、积分赛、复活赛、小组赛、排名赛等多种赛制组合的方法，先角逐出前三十名进入半决赛，再角逐出前十五名进入决赛。
　　大赛时间为一个月。
　　艾珺为帮里的普通帮众每人充值了100元，像妃子笑、悠哉悠哉这种元老级人物充值了500元。
　　松柏长青和南宫翠花也每人500元。
　　自从知道南宫翠花是一个12岁的任性小姑娘之后，艾珺心里那一点隐隐的敌意彻底烟消云散。
　　而给六七八|九直接充了1000元。
　　帮派频道里大家都在高呼“陛下万岁”，六七八|九却发来了一个问号。
　　艾珺解释道：“帮里每个人都有的。”
　　六七八|九：“哦”
　　自从开始比赛之后，艾珺不管多忙，每天睡觉前总要上游戏转转。
　　先问问帮里人的比赛成绩，再跟六七八|九聊几句。有时间就再看一会儿六七八|九打Boss，没时间也要待几分钟。
　　总之，无论时间长短，一定要上线。否则总会觉得缺了点什么，睡觉都睡不踏实。
　　一天晚上，简娜贼兮兮地问道：“我说老大，你最近有点不太对劲啊”
　　君王：“怎么不对劲了？”
　　婀娜：“以前你都是十天半个月才上线一次，最近怎么天天上线啊？”
　　君王：“这不是有比赛吗”
　　婀娜：“这才是初赛而已啊～老大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君王：“初赛怎么了？”
　　婀娜：“现在就咱们俩，老大你就说实话呗”
　　君王：“什么实话？”
　　婀娜：“你是不是喜欢上六六宝贝了？”
　　君王：“你当我是南宫翠花？”
　　婀娜：“你不喜欢他为什么总黏在他身边？”
　　君王：“我黏着他？”
　　婀娜：“是啊，论坛上很多人都看到过你们俩在一起。江山如画那对夫妻的神仙眷侣称呼都已经让给你们俩了”
　　君王：“……无聊”
　　君王：“我只是觉得他的操作很漂亮而已。”
　　婀娜：“所以才决定录制真人宣传片？”
　　君王：“嗯。”
　　婀娜：“我就说嘛，你怎么突然又搞什么比赛又是什么宣传片。”
　　婀娜：“你不喜欢他我就放心啦”
　　婀娜：“小六子那人，虽然不爱说话，又有点财迷，但为人很仗义。而且我感觉他好像很单纯，什么都不懂。如果真的被你这头老狐狸看上，倒霉的绝对是他。”
　　简娜是在艾珺创业最初期就跟在他身边的，在艾珺的商业帝国里，实打实的开国元勋。
　　二人相识已经十年有余，每次公司有重大决策时，其余员工不敢说的话，简娜绝对敢大胆直言。
　　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
　　每次简娜提出的建议，艾珺不一定听从，但绝对要认真思考一下。
　　但是这次，艾珺看着简娜发过来的最后一句话，心里泛起一层淡淡的不悦。
　　只回复了一句：“你想多了”
　　然后就下了线。
　　喜欢？
　　他怎么可能喜欢上游戏里一个虚无缥缈的人！
　　而且，什么叫倒霉的绝对是他！
　　艾珺关了电脑，揉着眉心默默思索。难道真的是最近太闲了？还是单身太久了？
　　第二天，艾珺开启了狂暴模式，先在公司内部进行大规模整顿，然后又开始筹划并购三家小电商公司，搞得员工叫苦不迭。
　　晚上开始跟各路女明星约会吃饭。每天都从早忙到晚，再没有时间去上游戏。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一直到决赛前一天。
　　艾珺已经看过了进入决赛的玩家名单，财道盟的人有六七八|九、悠哉悠哉和松柏长青。另外还有南宫翠花和其他帮派的人。
　　根据半决赛的情况来看，六七八|九多半是冠军无疑。
　　君王：“明天决赛加油。”
　　六七八|九：“嗯”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艾珺就下了线。
　　虽然只是一句话而已，但是总觉得，不说就好像心里一直惦记着什么。
　　说完了，心里就踏实了不少。


第12章 决赛
　　周日晚上，艾珺也跟所有玩家一样，守在电脑前等待PK大赛结果。
　　虽然艾珺能够通过其他途径提前获知结果，但是他仍然选择了这种方式，跟其他玩家一起，体验这种刺激紧张的感觉。
　　系统公告一出，哗然一片。
　　被极大部分玩家报以厚望的六七八|九，亚军。
　　而冠军则是另外一个不起眼的玩家：黄天后土。
　　悠哉悠哉第三，松柏长青第四，南宫翠花第八。
　　游戏里专门有人开设了赌局。一见大赛结果如此，那些堵六七八|九赢的玩家几乎要把世界频道刷爆了。
　　艾珺原本正打算给六七八|九发送一条祝贺信息，见状不得不把祝贺改成了安慰。刚要发送，却见六七八|九没有在线。
　　帮派频道里，大家吵个不停。
　　婀娜：“竟然有人比小六子还厉害！”
　　行不得也哥哥：“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人”
　　一笑而过：“老大，要不要把这人也拉进来？”
　　悠哉悠哉：“我总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正在输入中：“黄天后土该不会用外挂了吧！”
　　最初的最初：“应该不会吧？这种比赛，游戏公司都会采取反外挂措施的吧”
　　不将就：“也说不准啊”
　　妃子笑：“我觉得也是，那小子如果真这么厉害，不可能一直无名无姓啊”
　　简娜单独给艾珺发了私聊消息，“老大，你让程序部那边仔细查查。我以前在论坛上偶尔看到过几次黄天后土这个名字，但是绝对没有小六子厉害。他肯定有问题”
　　艾珺简单回复了一个“嗯。”
　　帮派频道里还在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一笑而过：“小六子怎么不在？”
　　墙上的红杏：“琴瑟，你老板今天晚上没有任务吗？”
　　三藏兄：“就算是亚军，也有八万块钱呢，还用做什么任务啊！”
　　艾珺正给负责人打电话，却见琴瑟琵琶转账过来。
　　又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后，点开转账信息仔细一看，竟然是四百八十二两银子。
　　也就是四万八千二百元钱。
　　君王通过了琴瑟琵琶的好友验证，先开口问道：“转账做什么？”
　　琴瑟琵琶：“老大，这是六七八|九让我还你的。”
　　君王：“还我？”
　　艾珺想起了曾经给六七八|九打过五万元钱，让六七八|九自己扣。
　　可是怎么算都不该剩这么多啊！
　　君王：“怎么会这么多？”
　　琴瑟琵琶：“大神发给我的邮件里，写着：打装备一千五，做保镖三百。”
　　君王：“那与松柏长青PK、其他做保镖的时间、还有聊天的费用呢？”
　　琴瑟琵琶：“那些我就不清楚了，大神没有写。”
　　琴瑟琵琶：“还有，大神当初加入帮派时说过，接任务的佣金，他要八成，给咱们帮二成。那些钱我刚才已经转给副帮主了。”
　　琴瑟琵琶：“大神把每一项任务都记了下来，包括时间、交易金额、扣除税款等，十分详细。我把清单也一并发给副帮主了。”
　　君王：“他要退帮吗？”
　　琴瑟琵琶：“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君王：“他干嘛去了？为什么没有在线了？”
　　琴瑟琵琶：“大神三天前就说不再接新的任务了。他这三天除了比赛之外，就一直在做以前接的任务。”
　　琴瑟琵琶：“我看过那份清单，他这三天里几乎一直在线做任务。在决赛最后一场之前刚刚做完。”
　　琴瑟琵琶：“他现在应该是去休息了吧。又要比赛又要做任务，一直没有睡觉。任谁都熬不住啊。”
　　艾珺看着这几句话，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曾经为了每一个字的费用而斤斤计较，曾经说过他上线下线已经被扣掉了三百元钱，曾经不提钱就不开口说话。
　　而到最后，除了打高级装备的一千五百元钱，他就只扣了三百元——当初说过的那三百元。
　　为什么突然就把钱都还回来了呢？
　　就算要退帮，也不急在这一时啊。
　　或者说，他是不想再玩这个游戏了？
　　君王：“他有没有说让你什么时候继续接任务？”
　　琴瑟琵琶：“没有哦。”
　　艾珺突然心里一阵慌。如果以后游戏里没有六七八|九了，那么他再上线还有什么意思呢？
　　游戏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六七八|九一样，一身布衣，一柄长剑，只手闯天涯。
　　明明是一张最平凡的面孔，却有着最令人瞩目的风采。
　　艾珺随意地操纵着游戏里的角色，在长安街上漫无目的地随意走动。
　　街道两旁灯火通明，每一个商店的牌匾上，都有一个小小的“君”字。
　　这里，曾经是他艾珺的天下，他是这个虚拟世界的霸主。
　　但是现在，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艾珺关了电脑，靠在椅背上闭目静思。
　　嗯，没什么。
　　就算六七八|九不再玩游戏，那么我也能把他找出来。
　　艾珺怀着这样的决心，一觉到天明。
　　周一艾珺上班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过问PK大赛的调查结果。
　　程序部负责人言辞凿凿：“艾总，我们已经调查过了。黄天后土确实没有使用外挂。黄天后土在半决赛之前表现平平，在决赛里突飞猛进，只是因为在决赛的三天前，黄天后土得到了一个新武器。”
　　说着递上去一份文件，“这个是他换武器前后的属性点对比以及武器的详细说明。”
　　艾珺一看，攻击力提升了120%，防御提升了80%，各个招式威力分别提升20%-50%不等，综合武力值高达六百。
　　艾珺正想着，这是什么武器，这么厉害。
　　又把文件翻了一页。
　　九黎双刀，上古九黎战神蚩尤的兵器，在涿鹿大战中化为一百单八片精铁散落人间。
　　装备说明里还有一条备注：锻造过程中加入巨蛇血液，可将女娲母神的力量附在其上，武器威力会大幅提升。
　　一百单八片精铁——被乌鸦衔走的精铁碎片……
　　巨蛇血液——两个月才会出现一次的金蟒……
　　艾珺翻到了文件后面，交易记录里果然出现了六七八|九的名字。
　　交付定金的时间是在六七八|九加入财道盟之前，所以婀娜和琴瑟琵琶她们都不知道这件事。
　　艾珺无奈地想，六七八|九这简直就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啊。
　　程序部和网络安全部的负责人出去后，艾珺又叫来了行政部总监。
　　“艾总，我们已经跟每位玩家核实过信息。奖金现在已经全部转到玩家的银行账户里。稍后我们会再跟玩家确认一下是否有收到。”
　　艾珺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六七八|九，就是获得亚军的那位，他什么反应？”
　　负责人略一回忆，“我只是跟他核对了一下游戏ID、身份证信息和银行账户，他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
　　“只是什么？”
　　负责人似乎在考虑用什么词语描述比较合适，“那位女士的语气很奇怪，似乎太过平静……”
　　“女士？在游戏里六七八|九明明就是一个男性角色！你们确定没有弄错？”
　　负责人说道：“不会错的艾总，我们是通过询问玩家近期活动来确认的，除了玩家外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就算不是本人，也肯定是家人或者好朋友，我猜有可能是那位玩家的爱人吧！”
　　艾珺揉着眉心，挥了挥手，让她先出去。
　　爱人？
　　那小子结婚了？
　　到了年龄，结婚好像也是很正常的事。
　　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艾珺强迫自己专心看文件，却发现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心里不停在想，六七八|九为什么没有上线？为什么只收了一千八百元钱？接电话的女人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艾珺第一次在上班时间，在办公室里登录了游戏。
　　六七八|九还是没在线。
　　艾珺在帮里问了一句，几个玩家都说没有看到六七八|九。
　　无奈之下艾珺只得问花楠：“你这几天看到六七八|九了吗？”
　　南宫翠花：“哟大叔，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啦”
　　南宫翠花：“以前不都是你跟在六七八|九屁股后头吗？今天怎么问我了？”
　　君王：“所以你到底有没有看到他？”
　　南宫翠花：“前几天有见过。这两天没有。”
　　南宫翠花：“他怎么了？”
　　南宫翠花：“你俩吵架了？”
　　南宫翠花：“因为什么啊？”
　　南宫翠花：“一切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都是耍流氓你知道嘛！”
　　这小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无厘头，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艾珺索性下楼，亲自去了网络安全部，让人调出了六七八|九的身份信息和手机号码。
　　六七八|九，真名叫做陆柒玖。
　　1992年出生，今年24岁。
　　艾珺静静看着陆柒玖身份证上的那张照片。
　　眉毛又细又淡，眼睛很圆，下面略有一圈青色，鼻子小巧，下巴微尖。
　　上唇至鼻子中间，一条极短却让人无法忽视的，深红色缝隙。
　　原来，陆柒玖，竟然是天生的唇裂。
　　也就是俗称的，兔唇。
　　身份证上面的地址，是安徽省黄山市的……一所孤儿院。
　　艾珺是绝对的颜控。
　　以他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男男女女，漂亮的，清纯的，性感的，可爱的，文弱的，他都见过，接触过，甚至是都发生过关系。
　　就算陆柒玖没有唇裂，以他的长相，如果在路上遇到的话，艾珺绝不会多看一眼。
　　可是现在艾珺却盯着那张照片出了神。
　　因为唇裂，所以才会被抛弃，才会在孤儿院长大？
　　在孤儿院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艾珺下楼直奔停车场，一边走一边给陆柒玖打电话。
　　刚开始是无人接听，再后来就提示对方已关机。
　　打了一路，一直是关机，到最后艾珺的手机已经没电了。
　　艾珺索性把手机扔在了一旁，开车前往安徽。


第13章 见面
　　上海离黄山，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再加上那所孤儿院并不是在市中心，而是在郊县。
　　所以艾珺赶到时，已经是下午。
　　一直没有吃饭，艾珺饥肠辘辘，但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下车去找工作人员。
　　接待艾珺的，是一位姓刘的阿姨，五十余岁，头发花白，眼角皱纹很深，右耳边的眼镜腿用透明胶带缠了几圈。
　　刘阿姨问道：“你说陆柒玖啊，他已经不在孤儿院了，搬出去很多年了。”
　　艾珺说道：“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刘阿姨暗暗打量了艾珺一番，警惕地问道：“你是谁啊？找他做什么？”
　　“我是他朋友。”艾珺把手机掏出来，本想让刘阿姨看通话记录的，后来才想起手机已经没电关机。
　　艾珺急中生智撒谎道：“我是来黄山玩的，可是手机关机了，联系不到他。就记得他说过在这家孤儿院，所以只能来这里找他。”
　　刘阿姨说道：“你真是他朋友？”语气竟是很欣慰。
　　艾珺点头，“没错。”
　　刘阿姨态度立刻缓和了不少，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嘴里说着：“他终于有朋友了，真是不容易啊！”
　　“那孩子啊，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因为有兔唇，其他小朋友都喜欢开他玩笑，给他起绰号，丑八怪小兔子之类的。”
　　“只有一个小女孩不叫。那个女孩子一直保护他，不让别人欺负他。”
　　“从小到大就见他跟那个小女孩亲一点，再没见过他有什么其他的朋友。”
　　“唉，可惜啊，那个小女孩后来被城里的人领养走了。他们俩也就断了联系。”
　　“那时候计划生育，抓得严。很多家里生了女孩没有办法养，就趁着晚上偷偷送到我们这里。他更可怜，据说是被扔在了路中间。幸亏当年车少，否则可能早就被轧死了。”
　　“孩子多，我们也没心思给每个孩子起名，平时就只能叫序号，等孩子被领养了再由养父母取名字，或者等他们长大了再自己起名字。”
　　“小九的样子你也知道，就算嘴唇那地方不碍事可不能算正常孩子。所以虽然是一个男孩，但也没有人愿意养，就一直住在我们这里。”
　　“他在我们院里刚好排在第679位，所以他就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
　　“别看他不说话，人可聪明着呢。那年他考初中考了全校第一呢，老师也很喜欢他。可是只读了一年就辍学了，说是找到了打工的地方。就再也没回来过。”
　　陆柒玖的童年，就这样被几句话概括了。
　　刘阿姨翻了几个柜子又翻了几个抽屉，终于找到了厚厚一沓纸。
　　“哎呀，人老了，记性就差了。好不容易才找到。”
　　艾珺接过来一看，都是快递单。
　　刘阿姨说道：“自从他搬出去后就再没回来过。但是几乎每个月都寄回来东西。铅笔、水彩笔、本子、零食什么的，虽然不多，但每个月肯定都会寄的。你看看，这上面有没有他的地址？”
　　艾珺翻了几张。
　　这都是陆柒玖从网上买来的东西，从商店直接寄到了孤儿院。
　　刘阿姨可能年纪大了，不懂网购，以为这些都是陆柒玖从家里寄过来的。
　　看着刘阿姨热切的笑容，艾珺点点头，“谢谢您。这些能送给我吗？”
　　刘阿姨笑道：“这些东西你要它做什么？我存着也不过就是留个纪念。你要是想要就拿走吧！”
　　艾珺小心地把那叠纸码了码。掏出钱包，把里面的现金都拿了出来，把快递单整整齐齐地夹了进去。
　　艾珺把钱递给刘阿姨：“这个算我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刘阿姨犹豫着。
　　艾珺又说道：“给孩子们买点吃的用的吧。”
　　刘阿姨接过来，笑着问道：“你就这样给我，也不怕我偷偷藏下？”
　　艾珺郑重说道：“如果您能藏下更好，就当我替陆柒玖报答您那些年的养育之恩。”
　　刘阿姨眼睛泛湿，“有你这样一个朋友在小九身边，我也就放心了啊！”
　　艾珺刚要走出去，又回身说道：“刘阿姨，晚上我能在这里吃一顿饭吗？”
　　“我们这里饭菜都简单，看你的样子非富即贵，怕是吃不惯啊！”
　　“不会的。”
　　陆柒玖吃了那么多年，我才吃一顿而已。
　　我只是……想体验一下他以前的生活。
　　刘阿姨忙着去照顾几个婴儿，艾珺自己在孤儿院里转了转。
　　几个小孩子在玩跳房子，远处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在单杠的柱子后面，吮着大拇指，眼巴巴地望着她们。
　　艾珺想起了很有名的一张照片：渴望读书的大眼睛。
　　而这个小女孩的眼睛里，除了渴望，更多的，是孤寂。
　　当年的陆柒玖，是不是也跟她一样？
　　因为天生的缺陷，所以只能躲在角落里，默默看着别的小朋友。
　　又或者，可能陆柒玖不仅仅是躲在角落里看着，他还要面对别人的嘲笑、侮辱、捉弄。
　　十三岁就搬了出去。
　　十三岁能做什么呢？
　　艾珺十三岁时还在揪着前面座位上小女生的马尾辫，能为了篮球场上的一个位置就组织全班男生跟邻班大打出手，每天思考的不过就是晚饭要吃什么，要怎么逃课，要怎么吸引校花的注意力。
　　可陆柒玖十三岁时，已经开始凭自己的能力生活了。
　　艾珺曾经接受过多家媒体采访，大谈特谈自己创业的艰辛。
　　现在看来，那些所谓的艰辛显得如此可笑。
　　晚饭铃响后，孩子们从小到大排队，先在水龙头下仔仔细细洗手，然后拿着饭盒排队打饭，再走到固定的座位，规规矩矩坐下开吃。
　　孤儿院的工作人员还没有吃饭。
　　刘阿姨和其他几人在周围巡视。有一些很小的孩子，筷子还拿得不利索，他们就在一旁耐心地教导；有几个半大的孩子着急吃饭后去玩，所以吃得狼吞虎咽，也被刘阿姨说了几句。
　　还有更多的孩子，把视线都集中到了艾珺这个陌生人身上，一双双眼睛里充满好奇和期望，又有着隐隐的恐惧。
　　每一个孩子都渴望被带走，都渴望拥有一个自己的家。
　　艾珺自认并非心软慈善之人，但是面对这样的场景，他仍然感受到巨大的触动和深深的无能为力。
　　艾珺顶着压力，盛好了饭菜，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食堂里只有两种菜，清炒白菜和胡萝卜丝。
　　以他挑剔的口味来说，米饭太干，白菜太淡，梗太硬，叶太软。但他还是大口大口吃了下去。
　　艾珺挑食，平时绝不吃胡萝卜，现在也夹了几根尝了尝。
　　吃过饭后艾珺就告辞离开，手机在刘阿姨的房间里充了电。在吃饭之前艾珺就托人去查了陆柒玖现在的地址，出了孤儿院后艾珺正好接到电话。
　　对方报出了一个地址，艾珺正要开车过去。对方又说道：“艾总，您现在要过去找他吗？陆先生现在没有在家，他在人民医院……”
　　艾珺打断道：“他生病了还是受伤了？”
　　不等对方回答，又说道：“算了，我直接去找他。”
　　艾珺在护士站问到了陆柒玖的病房，径自走了过去。
　　打开病房门，艾珺有些震惊。
　　病房内三个床位，有两个都是婴儿，都在咧着嘴嚎啕大哭。
　　嗯，真的是咧着嘴。
　　这两个孩子都跟陆柒玖一样，天生唇裂。
　　每个病床周围都围绕着四五个家长，拿着各种玩具零食试图转移孩子的注意力。可是这两个孩子就像在比赛似的，哭得一个比一个起劲。
　　在病房的最里面，挨着窗户，一个瘦削的人影坐在床上摆弄着手机。
　　安静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一直到艾珺走到床边，陆柒玖才发现了他。
　　陆柒玖的鼻子下方蒙着厚厚的纱布，只能看到脸的上半部分。眉毛跟身份证上一样，极细极淡。眼睛似乎比寻常人的短些，所以上下间距显得很宽。再加上此时瞪大了双眼望着艾珺，那两个眼睛就像玻璃球一样，滚圆滚圆的。
　　从露出来的脸和手来看，陆柒玖的皮肤极白。与白种人的白皙不同，陆柒玖的皮肤显露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艾珺用生平最和蔼可亲的语调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艾珺。”
　　陆柒玖的眼神有些疑惑，艾珺解释道：“就是游戏里的君王。”
　　见陆柒玖还是没有说话，艾珺说道：“《盛唐天下》里的。你是六七□□吧？”
　　陆柒玖点点头，从枕头旁拿出了另外一个手机。
　　并不是现在的这种智能机，而是那种带有按键、屏幕很小的老式手机。
　　艾珺留意了一下牌子，一串从未见过的字母。
　　看来这手机还是山寨的。
　　陆柒玖按了几下，只听手机里发出一个清脆的女声：“你是来找我的？”
　　艾珺问道：“你现在不能说话？”
　　陆柒玖点头。
　　机械化的录音没有任何起伏，艾珺现在才明白公司那位员工所说的，语气很奇怪太过平静是什么意思。
　　艾珺又厚着脸皮撒谎：“我听说你住院了，就过来看看你。你这是……做手术了？”
　　陆柒玖还是点头。
　　中间床铺的婴儿大概是不甘示弱，陡然又提高了一个音调，把病房内所有的声音都掩盖了下去。
　　艾珺皱了皱眉。他对小孩子说不上讨厌，但也绝对谈不上喜欢。对这种哭得没玩没了的孩子自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所以立刻出去找人换了一间高级单人病房。


第14章 病情
　　艾珺在高级病房里等了许久，最后见护士一个人进来，说道：“病人说不认识您，不肯换房间。”
　　这脾气，跟游戏里还真是一模一样。
　　原本艾珺对陆柒玖还觉得有一丝陌生。这样瘦弱的陆柒玖，跟游戏里驰骋江湖的六七□□相差太远。
　　但此时艾珺心中却生出了一种亲切。又下了楼，站在陆柒玖床边循循诱导。
　　“咱们俩在游戏里认识有两三个月了吧？”
　　陆柒玖点头。
　　“那怎么说也不算是陌生人吧？更何况我也不是要害你，只是想给你换一个病房，有事要跟你好好聊聊。”
　　随后又加了一句，“这个钱我来出。”
　　陆柒玖还是拒绝，机械化的声音显得冷冰冰的，毫无人情味。“谢谢，不用了。”
　　艾珺有些不耐烦，“那你要怎样？我给你钱行不行？像游戏里一样，一小时二百？”
　　声音有些高，惹得临床的一位老人看了过来。
　　应该是那孩子的爷爷或者外公。眼神里满满的不屑，望了一眼又回头去逗弄孩子。
　　陆柒玖事不关己一样，继续玩着游戏。
　　艾珺在嘴里低声恨恨咒骂了一句，又出去找人，另挪出了一件高级病房。
　　护士再次进来。
　　这次是请那两家人转移到两间高级病房内。
　　护士说明了原委，中间那家人还有些犹豫，最外侧那家人说道：“咱们受得了，孩子可受不了啊。什么都不吃，又一直哭，明天做手术怎么挨得住啊！”
　　护士也说道：“宝贝一直哭有可能是因为在陌生的环境里，缺乏安全感。如果在高级病房内，只有他熟悉的人，情况可能会好很多。”
　　那位老人这才颔首同意。
　　临走之时两家人千恩万谢。只有那位老人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似乎对风气日下很是感慨。
　　没有了两位高音歌唱家的表演，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
　　艾珺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陆柒玖的床边。“你吃晚饭了没有？”
　　陆柒玖还是不说话。
　　艾珺发狠道：“你要是不回答，我就当你没吃。我一会儿就去买一屋子吃的，你吃不完就扔了。”
　　既然陆柒玖是从孤儿院出来的，再加上对他的性格也有一定的了解，艾珺笃定他绝对不会出现浪费粮食的行为。
　　陆柒玖果然敌不过艾珺这只老狐狸，只能点点头。
　　艾珺又问道：“吃了什么？”
　　陆柒玖打字道：“牛奶。”
　　“只喝了牛奶？那怎么行？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也不等陆柒玖说话，艾珺直接走了出去。
　　路过医生办公室时，突然想起，还是先问问有没有忌口吧。
　　医生说道：“病人上午刚做了手术，上唇不能用力。现在只能吃流食，忌辛辣。不能喝太热的东西。可以适当补充一些营养。一周后可吃半流食。”
　　艾珺又问了陆柒玖的病情。
　　“他属于比较幸运的，Ⅱ级唇裂，未到达鼻底，口腔和鼻腔发育完整，只做了唇部的肌肉复位和重建。拆线后基本与正常人一样。如果有需要，以后可以再去整形医院做唇珠再造手术。”
　　艾珺放了心，“那就好。”
　　医生又说道：“比起唇裂，更麻烦的是他的声带运动机能退化。”
　　艾珺愣住，“什么？”
　　医生解释道：“根据我们的检查结果，陆先生的发音肌肉大部分都已经萎缩，丧失了相应机能。”
　　“怎么会这样？唇裂应该不会影响到发音肌肉吧？”
　　“患者应该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艾珺如脚踩棉花般跌跌撞撞走出医生办公室，只觉得天旋地转。
　　“很多唇裂患者由于唇齿的缺陷，吐字不清，这个是正常情况。如果未能得到及时治疗，在幼年时被同龄人取笑，就会对患者的心理造成巨大的创伤，进而变得孤僻，不爱说话。”
　　“这样的孩子我们也见过不少。但是像陆先生这样，长期不开口说话导致发音肌肉萎缩，完全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的，我从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
　　直到下了楼，医生的话还回荡在艾珺的脑海中。
　　艾珺以为陆柒玖只是因为做手术，才不能开口说话。
　　他曾经在游戏里半开玩笑地问过陆柒玖，在现实生活中说话是不是也一个字一个字地蹦。
　　陆柒玖当时的回答是：“不”。
　　没想到这个“不”字竟然是这个意思……
　　陆柒玖，孤儿院的第679号，盛唐天下的六七□□。
　　在游戏中那么意气风发英气逼人的少年，在生活中，到底经受了多少无奈和挫折？！
　　艾珺四肢酸软无力，覆在方向盘上，不停地做着心理建设。
　　这么多年，多少大风大浪都经历了，这么点事对他堂堂艾总来说能算什么！
　　有病，咱就治。
　　没什么大不了的。
　　考虑到安全问题，艾珺还是没有开车。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万一他出了什么意外，谁来照顾病房里那个人？
　　医院附近各种超市、饭店应有尽有，艾珺拎了一壶老母鸡汤，又去超市买了各种补品保健品，让超市推着小推车送到了病房里。
　　陆柒玖一直在玩手机游戏。
　　艾珺把饭盒递过去，“趁热喝了吧。”
　　陆柒玖抬头望着艾珺，又瞅了一眼饭盒，拿起那个古董手机打字：“谢谢。我不饿。”
　　艾珺说道：“不饿也喝点，医生说了你需要补充营养。你看你瘦的。”
　　陆柒玖又打字道：“我吃素。”
　　艾珺一愣。随即想到了孤儿院里那清淡的两个素菜，心想，可能小时候吃习惯了吧。
　　长期吃素的人猛然吃肉会不适应，艾珺也没有逼他。
　　又打开一盒营养液，掏出一只插好吸管，递给陆柒玖。
　　陆柒玖没接，艾珺只能又威胁道：“我身强体健的，用不着喝这些。你要是不喝那我只能扔了。”
　　陆柒玖的视线在艾珺和营养液之间游离了几圈，打字道：“那麻烦你先放在桌子上吧。”
　　艾珺默念，你是病人，你是大爷，老子让着你，老子不跟你计较。
　　然后乖乖按照陆柒玖的话照做。
　　艾珺望了一眼陆柒玖的手机屏幕，那是一款最近特别火的手游，也是艾珺公司开发的游戏。ID是一串火星文，不像陆柒玖的风格。
　　“给别人练号呢？”
　　陆柒玖点头。
　　艾珺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这个游戏毫无难度，就是比较耗时间。
　　陆柒玖现在养病期间，玩这样的游戏刚好，既打发时间又不消耗精力。
　　艾珺心想，这小子果然会算计。
　　护士已经将另外两张病床换了床单被罩，艾珺靠着中间那张床的床头，望着陆柒玖玩游戏，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凌晨。
　　病房内没有拉窗帘，外面不知道是灯光还是月光照进来，室内朦朦胧胧一片。
　　艾珺侧过头，陆柒玖仰面躺在床上，手臂贴在身体两侧。
　　那支营养液的瓶子放在床头柜上，艾珺拿起来看了看，已经空了。
　　只是上面的吸管被拿掉了。
　　艾珺起身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一直没见到陆柒玖站起来，但看他躺着的身形，似乎是很矮小。
　　可能是因为在孤儿院里吃得少吧，营养不良。
　　艾珺看着紧紧贴着身体的那只手，手腕手指都很细，艾珺觉得好像自己轻轻一攥，陆柒玖的手腕就会断掉。
　　艾珺一时好奇，先用手指握了一圈自己的手腕，然后伸手去衡量陆柒玖的手腕。
　　谁知刚一碰到陆柒玖的手，他立刻就醒了过来，迅速抓起枕边的手机砸了过来。
　　正中艾珺的额头。
　　艾珺捂着额头痛得半天直不起腰，然后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句：“对不起。”
　　陆柒玖下床捡了手机，道歉后就一直站在艾珺身旁。
　　艾珺站起来咬牙切齿说了一句：“老子他妈的简直是自讨苦吃。”
　　然后出了门去找医生。
　　医生检查后说了一句：“幸亏是砸在额头上，骨头硬。要是砸在眼睛上可就糟了。”接着还像生怕艾珺不够心烦似的，又添了一句：“那人跟你是有多大仇啊？”
　　艾珺下楼开车就走。
　　天色已经渐渐转亮，艾珺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
　　最后还是决定回医院。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一个人孤零零躺在病房里，艾珺就怎么也狠不下心。
　　回来的路上，艾珺才发现，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兜兜转转竟然一直在医院周围。
　　艾珺先吃了早饭，又给陆柒玖打包了豆浆和菌菇汤。
　　到了医院，医生正在查房。
　　医生细细询问了一些状况，陆柒玖像车载娃娃一样，一直点头或者摇头。医生掏出白光笔，手朝陆柒玖的眼睛伸了过去。
　　却见陆柒玖猛地向后一躲。
　　医生和蔼地笑了，“别怕，我就是检查一下。你稍微忍耐一下，马上就好。”医生又把手缓缓伸过去，这次陆柒玖没有躲。
　　但是艾珺注意到，陆柒玖的双手一直紧紧地攥着被子，全身都抖个不停。
　　医生把手移开后，陆柒玖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目前看来术后恢复还不错。调整好心态，注意饮食。”看了一眼床上的两个手机，对陆柒玖说道：“可以适当放松，但一定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时间。”
　　陆柒玖点头应下。
　　主治医师带着几个实习医生浩浩荡荡朝下一间病房走去。
　　艾珺来到病床前，作势要抓陆柒玖的手。
　　陆柒玖又猛地把胳膊一缩。
　　果然。
　　艾珺问道：“你害怕跟人接触？”
　　陆柒玖点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柒玖拿着那个刚刚沾染过艾珺血肉的手机打字：“很久了”
　　“所以半夜我一碰你你就拿手机砸我？”
　　陆柒玖继续点头，面上显出一丝愧疚，“对不起。”
　　艾珺大人有大量，极不在意地说道：“没事。”
　　想了想，又问道：“除了吃素和不能碰你之外，你还有什么毛病？一块儿告诉我，省得下次我再犯。”
　　“没有了。”紧接着陆柒玖又问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你一个人在医院我不放心。”艾珺把早饭递给陆柒玖，见陆柒玖不动，恍然大悟，把袋子放在了床头柜上，让陆柒玖自己拿。
　　陆柒玖继续打字：“我不想欠你的。”
　　“那就等以后还我。”
　　陆柒玖抬头看了艾珺一眼，“我没有那么多钱。”
　　艾珺又气笑了，“跟我提钱？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柒玖摇摇头。
　　艾珺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把早饭吃了。”
　　陆柒玖下床拿了勺子，打开早餐盒，一勺一勺舀着汤慢慢喝。
　　吃完后艾珺又拿了一支口服营养液，放在桌子上，“把这个也喝了。”
　　陆柒玖拿吸管把营养液捅出一个窟窿，然后把吸管又取了下来。仰头，嘴慢慢张开一道缝隙，把营养液都倒进嘴里。
　　难怪夜里看到那支营养液上没有吸管。
　　上唇刚做过手术，根本吸不起来。
　　昨天医生说过上唇不能用力，但艾珺完全忘记这回事了。
　　艾珺有些懊恼，是他疏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意中在网上看的一张图～
　　很符合艾总死皮赖脸的气质！O(∩_∩)O哈哈
　　<IMG src=http://wx4.sinaimg.cn/mw1024/006GdAtlgy1fe17kzc5xxj30dw0ec0vw.jpg>


第15章 体检
　　陆柒玖吃过早饭，把垃圾都收拾好扔进垃圾桶，然后又回到床上继续打游戏。
　　艾珺那么个大活人在一边，陆柒玖愣是跟没这人一样。
　　“黄天后土用你打的武器赢了你，多得了两万元奖金。你后悔不？”
　　陆柒玖抬头，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艾珺。
　　“要是你没有接这个任务，或者晚点再把武器给他，冠军就是你的了。”
　　陆柒玖打字道：“不后悔。”
　　艾珺不太相信，刨根问底道：“后来比赛结果出来了，你就没有觉得可惜吗？一丁点都没有？”
　　陆柒玖又低下头，“还是有一点的。”
　　艾珺乐了，这小子还是挺……嗯，挺什么呢？
　　还没想出一个适当的形容词，只听到古董机又发出一句话，“但是接任务的时候不知道有比赛。即使只能得一千元奖金也是我赚了。”
　　艾珺突然百感交集。联想到陆柒玖的生活经历，完全不难理解他为何会这么豁达。
　　于是一句话未经过大脑思考，就直接从心里冒到了嘴边。
　　“那跟我回上海吧。”
　　陆柒玖用明显戒备和不安的眼神望着艾珺。
　　“你现在是不是专职打游戏赚钱？那你打游戏在哪里打不一样？我听你们院的刘阿姨说你一直也没有什么朋友，你一个人在医院也没有人照顾你。跟我回上海，我找人照顾你，更方便。”
　　艾珺说完又想到了陆柒玖的性格，补充道：“不是白照顾你，需要你做事。”
　　陆柒玖问：“什么事？”
　　“《盛唐天下》是我公司的游戏。游戏公告上有写，以后要邀请你们录制真人宣传片。如果你手术恢复得不好，影响了宣传片录制，这责任你担当得起吗？”艾珺故意用非常严肃的口吻说道：“你去上海，我负责你的食宿和医疗费用；你就负责好好养病，到时候好好配合我们拍片子就行了。”
　　陆柒玖问道：“你公司的游戏？”
　　艾珺说道：“不信你就自己上网搜搜看。”
　　陆柒玖拿起一直打游戏的智能手机，摆弄了一阵。
　　艾珺又下了一剂猛药，“你知道我昨天这一下午加一晚上可以赚多少钱吗？你刚才不是还说不想欠我的吗？那就乖乖听话，就当还我人情了。其他事情等拍完宣传片再说。”
　　陆柒玖还是犹豫不定，“我算过时间，在拍摄之前能够拆线，不会影响的。”
　　“不行，不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就是不放心。”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出门找医生，咨询转院的事情。
　　陆柒玖才刚做完手术，医生给的建议是至少一周后再转院，避免感染和长途颠簸导致伤口开裂。
　　艾珺没办法，再急也不能不顾陆柒玖的身体。可是一周时间太长，艾珺昨天又是直接出门，什么都没有交代，公司里还有很多工作等着艾珺处理。
　　艾珺只能在外面饭店订好一周的外卖，嘱咐了病人吃素，只能吃流食。
　　又买了各式各样的保健品，威胁陆柒玖一定要按时按点喝。
　　然后牵肠挂肚地回到上海。第六天晚上艾珺又来了，这次不是自己来的，带了司机和助理。
　　艾珺进病房的时候陆柒玖还是在打游戏。
　　“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的行李？”
　　陆柒玖低头打字，艾珺又说道：“算了，我都给你打包带走吧。估计以后你也不会再回来了。”
　　陆柒玖打完字，手机刚播放了一句：“不要随便进我家……”
　　下面一句还没说完，艾珺就已经走了。
　　等到艾珺打开陆柒玖家门的时候，才明白他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门口几盆高大的仙人掌，中间散落着数盆矮小的仙人球……
　　一眼望去，床边也围了一圈仙人球。
　　陆柒玖这是在摆五行八卦阵吗？这么多仙人掌仙人球，就算再喜欢也不至于要养这么多吧？
　　艾珺又观察了一下摆放位置，盆栽都分布在门口和床边。看起来更像是……保护自己？按照陆柒玖的性格，这种可能性似乎更大一点。
　　这小子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艾珺哭笑不得地让人移开门口的仙人掌，自己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小小的单人间，没有厨房，连窗户都没有。好在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
　　卧室里一张铁架木板单人床，一个小柜子，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电饭锅，一袋大米。床边还有一个简陋的书桌，上面摆着台式电脑。
　　看电脑外壳似乎已经年岁很大了。但艾珺回想起陆柒玖在游戏里的操作，这电脑年纪大，反应倒还是挺快的。
　　电脑旁边一个碗，一双筷子。还有，几包未开封的咸菜。
　　陆柒玖平时就吃这个？难怪那么瘦！艾珺皱起了眉头。
　　家里被陆柒玖收拾得极为干净。艾珺扫视一圈，陆柒玖的家当实在少得可怜。
　　绕过地上的仙人球，艾珺打开衣柜。
　　柜子分为上下两层。衣服裤子都叠得整整齐齐，摆放在柜子上层。上面是两套短袖和短裤，下面是两套厚一点的长袖睡衣。再下面是两套出门穿的厚衣服。
　　下层里只有一双棉拖鞋。
　　艾珺皱着眉吩咐到：“你们把这里的东西都装起来。”
　　外面的人未动，尴尬说道：“艾总，麻烦您先出来。否则我们没办法进去啊。”
　　艾珺望了望地上数盆生机勃勃的带刺生物，沉默无言地走了出来。
　　那些人先带着行李走了，艾珺回了医院，第二天和陆柒玖一起，坐医院的车来到上海。
　　艾珺已经提前在上海九院安排好了医生和病房。陆柒玖到了之后，立刻安排了全身体检。
　　检查后医生拿着报告单，先让护士带陆柒玖回了病房。
　　单独把病人支走？艾珺立刻觉得不妙。
　　“这孩子是你什么人啊？”
　　艾珺随口含糊道：“嗯，算是我弟弟吧。”
　　医生说道：“这孩子身体状况不太好啊。你要有心理准备。”
　　艾珺稳住心神，“医生，您直说吧。”
　　“唇裂和发音肌肉的问题你都知道了，我就不说了。他幼年时营养不良，青春期时又没有接触到足够的阳光，导致身体发育不完善，特别是骨骼，比平常人脆弱很多。比如，常人的某处骨骼可以承受100公斤的力量，他的骨骼只能承受70公斤或者更少。好在他平时站姿坐姿都很端正，脊柱和其他骨骼都没有发生弯曲变形。”
　　“另外，他长期睡眠不足，作息时间不正常，导致身体免疫力极为低下，常年处于亚健康状态。毫不夸张地说，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比一些老年人还差。再这样下去，可能用不了几年就熬得油尽灯枯了！”
　　“还有，根据刚才检查时的情况看，病人似乎很排斥跟他人接触，一旦距离过近，他就会十分紧张。”
　　“咱们中国有一句话叫做病由心生。我建议你可以先带病人去看看专业的心理医生。先把心里的疙瘩解开，再慢慢调养身体。”
　　“至于说话的问题，倒是可以放在最后，慢慢治。”
　　陆柒玖的身体竟然有这么多问题？
　　营养不良？没有接触到足够的阳光？
　　难道他受到过什么虐待？
　　什么叫身体比老年人还差？
　　什么叫再过几年就熬得油尽灯枯了？
　　艾珺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听到医生的最后一句话，艾珺急忙问道：“他真的还能再开口说话？”
　　医生点点头，“医学上没有百分之百的可能性。我只能说，有很大的几率。患者还年轻，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应该可以的。”
　　艾珺就像过江的小舟一般，先被几朵大浪拍得晕头转向，然后突然风平浪静艳阳高照。
　　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是那句话，有病，咱就治。
　　天下有他艾珺办不到的事吗？
　　陆柒玖不能跟别人接触，艾珺也没有请护工，只叫家里的保姆每天煲汤，一日三餐送过来。
　　病房里有两张床，艾珺每天晚上也不回家，就在病房住。
　　陆柒玖对此好像没有什么意见。
　　事实上，只要陆柒玖拿起了手机，就完全沉迷到了游戏中的世界。
　　艾珺还发现了陆柒玖的一个小特点。玩手机大概四十分钟左右，他一定会把手机放下，活动活动脖子肩膀，眼睛往远处看看。休息个十分钟左右，才继续开始玩。
　　简直跟小学生上课一样。
　　也幸亏如此，陆柒玖的眼睛才没有近视。
　　艾珺目不转睛地望着陆柒玖，这么好看的眼睛，如果戴眼镜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几天后，陆柒玖已经可以拆线了
　　面对医生的靠近，陆柒玖还是十分不安，双手已经把病服下摆揉成了一团。
　　好在医生手法熟练，很快就弄好了。为了避免感染，拆线后还是覆盖了一层纱布。
　　医生又嘱咐了几句，不要碰到嘴唇，不要大笑。为了避免伤口开裂，最好还是继续吃流食。
　　艾珺不想再出现什么失误，在旁边听得比陆柒玖还认真。
　　旁边小护士捂着嘴偷偷笑，医生严厉地瞪了她们一眼，领着她们出了病房。
　　其实陆柒玖已经可以出院回家了，但艾珺就是不放心，仍然霸占着一个高级病房让陆柒玖休养，还串通好医生护士，不准告诉陆柒玖可以出院的事。
　　艾珺决定趁着住院的这段时间，先调整陆柒玖的作息时间。
　　陆柒玖原来是困了就睡，不困就起来打游戏，完全不分日夜。有时候为了做任务，二十几个小时不睡觉也是常事。
　　艾珺了解陆柒玖那种负责任的性格，接了任务一定要做。所以艾珺就给了他几天时间，把以前接的任务都做完，然后就不能再接那种紧急又耗时的任务。
　　之后每天白天，护士便不定时地过来检查，发现陆柒玖在睡觉就一定要叫醒他。午觉也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每天晚上到了九点，艾珺就开始催促陆柒玖睡觉，催到十点，如果陆柒玖再不睡，艾珺就采用暴力手段，直接没收那个智能手机。
　　陆柒玖也曾经用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艾珺，做着无声的抗议。
　　艾珺就拿拍摄宣传片的事情威胁陆柒玖。
　　每次僵持都会以陆柒玖妥协而告终。
　　艾珺在商场上尔虞我诈这么多年，早就知道该怎样抓住对方的痛点一击即中。


第16章 照顾
　　一天晚上，艾珺起床去洗手间，回来时随便扫了一眼陆柒玖的床，发现陆柒玖是侧身躺着的，而且还是背对着艾珺。
　　艾珺回忆了一下，第一次见面的晚上，还有后来的几天，无论白天黑夜，只要是睡觉，陆柒玖一定是平躺着的。
　　艾珺觉得不对劲，但是没有做声，静静地上床。
　　一双细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精光。
　　艾珺特意把呼吸慢慢调整得悠长平稳。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陆柒玖果然轻轻坐了起来，还是背对着艾珺。
　　手里拿着那部古董手机。
　　艾珺咳了一声，陆柒玖果然身体一颤，紧张地回头看。
　　那部手机相当于陆柒玖的嘴，所以艾珺就没有没收。
　　开了灯，艾珺问道：“怎么不睡觉？”
　　陆柒玖答道：“睡不着。”
　　还是那个冷冰冰的女声，艾珺莫名听出了一种可怜巴巴的感觉。
　　“这个手机还能玩游戏？”
　　陆柒玖没说话，把手机举起来让艾珺看了一眼。
　　最古老的单机版贪吃蛇……
　　“这种游戏你还能玩得这么起劲。”艾珺下床坐在了陆柒玖床边的椅子上，“既然你睡不着，咱们聊聊天吧。”
　　陆柒玖瞥了艾珺一眼。
　　艾珺说道：“我给你讲故事。你不用说话，听我给你说就行了。”拍了拍床，“躺下。”
　　陆柒玖乖乖躺回床上。
　　“你想听什么？”不等陆柒玖回答，艾珺又自言自语道：“我不会讲故事。以前也没有给别人讲过。你等我上网搜搜啊！”
　　“从前呢，有一只小兔子。”
　　“又来了一只兔子，它扶着耳朵站在了第一只兔子的肩膀上。”
　　“又来了一只兔子，它扶着耳朵站在了第二只兔子的肩膀上。”
　　“又来了一只兔子，它扶着耳朵站在了第三只兔子的肩膀上。”
　　……
　　“又来了一只兔子，它扶着耳朵站在了第二十五只兔子的肩膀上。”
　　“叭”
　　“亲了长颈鹿一口。”
　　陆柒玖还是跟以前一样，平躺在床上，手臂紧紧贴在身体两侧，已经坠入了梦乡。
　　只不过，那时候陆柒玖的眉间似乎总是笼罩着淡淡的愁绪。
　　此刻他的眉头似乎都舒展开来。
　　虽然看不到他的嘴，但是艾珺觉得，陆柒玖应该是心情很好，应该是笑着的。
　　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了？
　　艾珺轻声说道：“真想看看你笑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艾珺只觉得腰酸背痛，再一睁眼，发现自己昨晚竟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头歪在了陆柒玖的床上。
　　虽然隔了一层被子，但是，艾珺的胳膊，确确实实地挨着陆柒玖的腿。
　　艾珺急忙坐起身，先摸了摸额头。
　　竟然没挨打。
　　他本以为陆柒玖还没睡醒，结果转头一看，陆柒玖正瞪着那双大眼睛望着自己。
　　艾珺尴尬地笑了，“你醒啦？”
　　陆柒玖点头，下床去洗手间轻轻漱口擦脸。
　　艾珺揉着酸麻的胳膊在一边傻乐。他也不知道乐什么，但就是想乐。
　　陆柒玖手术后恢复得很好，医生说已经可以吃一些粥了。
　　保姆送的早饭里，有鸡蛋羹。
　　陆柒玖看了看，放在了一边。
　　艾珺诧异地问道：“连鸡蛋都不吃？”
　　陆柒玖点点头。
　　“你为什么吃素？小时候养成的习惯？”
　　陆柒玖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那都是小时候了，现在长大了，可以慢慢改过来啊。”
　　陆柒玖拿起手机打字：“不想杀生。”
　　艾珺笑了，“吃鸡蛋不算杀生。”
　　陆柒玖眼神中有些不敢置信。
　　艾珺解释道：“不是所有的鸡蛋都能孵出小鸡。有一种鸡蛋叫云英鸡蛋。”
　　看着陆柒玖单纯的眼睛，艾珺莫名有些尴尬，用一种文雅的方式说道：“就是，母鸡云英未嫁时下的鸡蛋。这样的鸡蛋是孵不出小鸡的，所以不会杀生。你放心吃吧。”
　　陆柒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端起那碗鸡蛋羹吃了一小口。
　　“好吃吗？”
　　陆柒玖点点头。
　　今天是周末，艾珺不上班。吃完饭后陆柒玖又开始了他的日常工作。艾珺在一旁待得百无聊赖。
　　艾珺说道：“咱们出去走走吧。”
　　陆柒玖看了艾珺一眼。
　　“医生说你需要晒太阳。长期不晒太阳身体无法吸收钙，所以你才长得这么矮。”
　　陆柒玖拿手机回复：“现在晒也不会再长高了。”
　　艾珺还是用老方法，“你体质这么差，到时候拍摄再受伤了怎么办？”艾珺想了想，老是打巴掌，现在也该喂一个甜枣了，又说道：“下午我让人拿电脑过来给你玩。”
　　陆柒玖一下子抬起头，大眼睛前所未有的亮。但是随即又慢慢暗了下去，低头继续玩游戏。
　　艾珺说道：“你要是怕碰到人，我去弄个轮椅。”
　　陆柒玖最后点了点头。用手机说了一句，“麻烦你了。”
　　艾珺推着陆柒玖下楼。
　　陆柒玖在病房里尝试操作了一下轮椅，第一次用，控制不好速度和方向。所以还是同意了让艾珺推着。
　　草地上有几个四五岁大的小孩子在玩球，艾珺见陆柒玖兴致勃勃的样子，就停了下来。
　　陆柒玖看着孩子，艾珺看着陆柒玖。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突然一个带着遮阳帽的男孩子用力一踢，球就朝这边飞了过来。球不大，寻常足球一半的大小，轻质橡胶做的，所以那个小男孩才一脚踢得这么远。
　　但艾珺还是担心砸到陆柒玖的嘴上，伸手挡了一下，球落在陆柒玖的脚边。
　　那个小男孩匆忙跑了过来，捡起球，又看了看陆柒玖，突然把球一扔，扑到陆柒玖膝盖上。
　　嘴里嚷道：“大哥哥你是不是武功高手？”
　　陆柒玖按着轮椅的扶手，双手瞬间攥得发白。
　　艾珺急忙弯腰抱开小男孩，脸不红不白地撒谎：“哥哥腿受伤了，不要碰他。”
　　小男孩望着陆柒玖，奶声奶气地问：“大哥哥是不是打架打输了所以才受伤了？”
　　艾珺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啊？”
　　小男孩振振有词：“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蒙面人都是高手！很多人都喜欢跟高手打架。大哥哥别怕，我这里有药。”
　　说着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包糖果，倒出一粒红色的糖作势要递给陆柒玖。艾珺赶紧先接过来然后待陆柒玖伸手后才放在了他手心里。
　　小男孩捂着嘴偷偷告诉二人，“我这个药很厉害的，他们都喜欢吃，但是我不给。我只给嘟嘟吃。”
　　艾珺问道：“嘟嘟是谁啊？”
　　小男孩伸着短短胖胖的手指头指给艾珺看，“就是那个最漂亮的小妹妹。我以后要娶嘟嘟，所以我要对她好一点。”
　　艾珺笑了笑。这小男孩别的不懂，这件事倒是门儿清啊。
　　小男孩抱着球又跑了，还不忘了跟艾珺和陆柒玖挥手说再见。
　　艾珺低头见陆柒玖小心翼翼地把那颗糖放入口中，视线却紧紧追随着那个小男孩。
　　那孩子把球抱回去，拉着一个小姑娘的手神采飞扬地说着什么。
　　看来那个小姑娘就是嘟嘟了，小男孩预订的新娘。
　　天真无邪，两小无猜。
　　陆柒玖的大眼睛里又闪烁着异样的光辉。
　　艾珺想起了刘阿姨提过的小女孩，开口问道：“想起了你的那位小新娘？”
　　陆柒玖抬头望了一眼艾珺，用手机说了一句：“什么小新娘？”
　　艾珺似乎漫不经心地说道：“就是在孤儿院里那个，一直保护你的小姐姐。”
　　陆柒玖摇了摇头。
　　之后二人也没有说话，一直静静地看着小孩子们踢球。
　　中午吃过午饭后，陆柒玖的脸和脖颈都发痒，一直伸手抓。
　　艾珺不明所以，急忙叫来医生检查。
　　结果发现是因为陆柒玖长期没有接触过阳光，突然晒太阳皮肤不适应。类似于长期吃素后突然吃荤，胃会不适应一样。
　　艾珺十分自责。他以前没照顾过病人，更别提像陆柒玖这样似乎浑身都是病的人。他自认为已经考虑到所有方面了，可没想到还是会出现问题。
　　医生叫护士拿了一管药膏过来，嘱咐道：“涂在今天被晒过的地方，每天早晚各一次。几天就好了，不用担心。这几天先不要出去了，病房里阳光也挺充足，先在病房里适应适应，过些天再出去。”
　　艾珺都一一应下。
　　护士打开药膏正准备给陆柒玖抹药，陆柒玖头往后一仰，躲开了护士的手。艾珺只得把药膏接过来，让医生和护士都出去。
　　陆柒玖感激地望了艾珺一眼，拿过药膏去洗手间对着镜子自己涂。
　　洗手间的门没有关。
　　陆柒玖把半透明的药膏挤在纤细的手指上，然后涂在脸上、额头上、脖子上……还有，衣领里。
　　艾珺的视线随着那根手指延伸进去，喉头不自觉地动了动，咽了咽口水。


第17章 组队
　　下午艾珺差人送来了两台笔记本电脑。
　　陆柒玖的那台是新的，但是已经下载好了《盛唐天下》。二人同时登录了游戏，艾珺心中不禁有些激情澎湃。
　　游戏里那些人，谁能想到，游戏里赫赫有名的六七□□就在自己身边啊！
　　艾珺刚上线，发现帮派频道里出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黄天后土：“大神你终于上线了！”
　　艾珺觉得这台词十分熟悉，他是被妃子笑附体了么……
　　黄天后土：“大神，那天决赛我不知道是跟你PK，系统公告出来我才知道。”
　　黄天后土：“大神那个奖金我分了你一半，已经打到你游戏账户里了”
　　黄天后土：“大神你怎么又给我打回来了！”
　　六七□□：“我不要。”
　　艾珺扭头看了一眼陆柒玖。
　　厚厚的纱布也遮盖不住陆柒玖淡然平和的气质，那双眼睛仿佛雪山上最澄澈的清泉，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黄天后土：“大神，你这样让我良心不安啊！”
　　一笑而过：“小六子很有原则的，他说不要就一定不会要的。”
　　梦里梦外：“小男神你这些天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直没上线？”
　　琴瑟琵琶：“老板，我要开始接任务了吗？”
　　君王：“只能接在白天完成的任务。”
　　三藏兄：“老大？”
　　婀娜：“老大和小六子竟然同时上线了？”
　　妃子笑：“老大，啥情况？？？”
　　悠哉悠哉：“嘿嘿嘿，又微妙了啊！”
　　一笑而过：“白天完成的任务？那晚上要干啥？？？”
　　誓将减肥进行到底：“论抓重点，我只服笑笑一人。”
　　“+1”
　　“+1”
　　“+1”
　　……
　　艾珺也没解释，对陆柒玖说道：“反正现在你也没事做，咱们一起去打Boss吧。”
　　陆柒玖点点头。
　　艾珺问道：“打哪个？”
　　六七□□：“唐兴县药人。”
　　唐兴县药人就是妃子笑为了报仇，引松柏长青去打的Boss。由于这个Boss会降低玩家的攻击力和敏捷度，所以单人打太危险，组队打胜算更高。
　　那句话陆柒玖发在了帮里，帮众都不明白什么意思。
　　君王：“他带队，去打药人。你们谁要一起去？”
　　“我靠，能跟大神一起打！我要去！”
　　“我我我”
　　“举爪报名”
　　“还有我！”
　　……
　　悠哉悠哉：“我觉得……今天这两个人都不太对劲。”
　　妃子笑：“怎么了？”
　　婀娜：“六六宝贝什么时候跟被人组队过！”
　　梦里梦外：“反正能跟男神组队就好！”
　　烟花易冷：“老大也很久没打Boss了。”
　　婀娜：“只是没有跟咱们打Boss而已啊～嘿嘿嘿”
　　众人都去了目标位置。
　　花楠随后也到了，在附近频道里嚷嚷：“未来老公你去哪里了？为什么好多天都没有上线？是不是被黄天后土那家伙给气的！”
　　君王：“你知道得不少啊！”
　　南宫翠花：“哼，那是！”
　　现在帮里只有一个人跟花楠走得近，艾珺完全不用猜是谁泄的密。
　　陆柒玖不管帮里人什么情况，直接上去开打。
　　艾珺先在后方指挥。武力值低的玩家根据自身特点分布在四周，要趁高手在前面引怪的时候在背后攻击，然后就赶紧跳出攻击范围。
　　他们高手血厚，操作也精准，能避开药人的攻击。那些小虾米估计被药人碰一下就中毒死翘翘了。
　　陆柒玖、花楠、悠哉悠哉和黄天后土刚好占据四个方位，其他人就躲在这四人后面。
　　艾珺安排好战术后，随意看了一眼陆柒玖。
　　这一看眼睛就收不回来了。
　　以前中学时有一篇文章，《孔雀东南飞》。里面有一句，“指如削葱根”。
　　艾珺还清楚地记得，大腹便便的语文老师用他那低沉催眠的语调，解释这句话：形容女子的手指像葱一样，又细，又白，又长，又直。
　　念完这四个词语，艾珺就“咚”一声，头撞到了课桌。
　　班里哄堂大笑。
　　那节课艾珺是站着听完的。
　　大家笑完了之后，语文老师又把那句话解释了一遍。在教室后面站着的艾珺对这句话印象极为深刻。
　　从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艾珺在学校里最喜欢看女孩子。不看脸不看胸不看屁股不看腿。
　　专看手。
　　后来的后来，艾珺曾经去过维也纳□□听音乐会；曾经在法国街头驻足看艺人作画；曾经在日本的高级餐厅品味现场拉面；曾经在韩国享受地道的韩式松骨；曾经在景德镇观赏过美女烧制陶瓷；曾经在烟雨江南见过诗中的“轻拢慢捻抹复挑”；曾经在福建茶乡赞叹过茶艺师的技术精湛。
　　看过了各行各业的无数双手，艾珺始终没有找到像诗里写得那种，又细，又白，又长，又直。
　　今天看到了。
　　长期没有接受光照，陆柒玖的手很白。特别是现在，在黑色键盘的映衬下，那双手白得似乎能反光。
　　陆柒玖很瘦，所以手指显得更加细长，此刻灵活地在键盘上跳跃，左手五根手指每一根都物尽其用，右手挪动鼠标，位移似乎精准到了毫米。
　　那一双手晃得艾珺眼花缭乱。
　　艾珺又把视线移到了陆柒玖脸上。
　　眼神坚定而有力，紧紧锁住电脑屏幕，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陆柒玖与游戏中那个意气风发的白衣少年在此刻完美结合。
　　眉头微蹙。
　　下一秒，艾珺就知道了陆柒玖眉头微蹙的原因。
　　陆柒玖回头看了一眼艾珺，艾珺急忙收回视线，才发现他就剩百分之十几的血了……
　　艾珺急忙操纵角色去了远处，吃了大把大把的补血药。
　　帮里都在问：“老大你怎么了？”
　　“老大，你电脑死机了？”
　　“老大你快闪避啊！”
　　……
　　附近频道里还有一句话，“弱鸡你不会打就不要占地方！”
　　艾珺悠悠笑着扫了一眼聊天记录。
　　你们这群凡人哪～怎么可能体会到我的乐趣？！
　　看自己的位置绝对安全，又转头去看陆柒玖。
　　似乎到了最后阶段，陆柒玖的那一双手动得更加迅速。键盘的敲击声回响在房间里，构成了一首最别致的交响乐。
　　艾珺安全了，陆柒玖也就不再皱眉。如果此时二人打开电脑的声音，就会听到药人被虐得一阵又一阵地惨叫。
　　病房的床上都自带了小桌子，电脑就放在各自的桌子上。陆柒玖盘着腿，脊背绷直，即使到了最紧要的关头，陆柒玖的头也不会朝前伸一点。
　　艾珺用眼睛衡量了一下，发现陆柒玖的胸口离桌子刚好一拳，视线离电脑屏幕几乎刚好一尺。
　　难怪医生说陆柒玖的骨骼没有弯曲变形，即便是在打游戏姿势都这么规范。联想到了孤儿院那群孩子规规矩矩吃饭的样子，艾珺也就明白了。
　　这又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吧。
　　正看得入神，发现陆柒玖又望了他一眼。
　　艾珺干咳一声，转头去看自己的电脑。药人已经彻底OVER了，大家却都站着没动。艾珺翻了翻帮里的聊天记录。
　　小蚂蚁：“跟诸位大神一起打Boss就是爽啊！”
　　不将就：“就是就是，求带求带！”
　　正在输入中：“笑笑，出什么好东西？”
　　一笑而过：“哈哈哈都是药材，等我回去做好了药再发给你们啊！”
　　婀娜：“辛苦笑笑了！”
　　行不得也哥哥：“老大怎么一直没动地方？”
　　悠哉悠哉：“老大今天绝对有问题！”
　　妃子笑：“咱们看看老大要挺尸到什么时候！”
　　婀娜：“10s”
　　酒肉穿肠过：“20s”
　　三藏兄：“30s”
　　上帝爱偷吃：“40s”
　　悠哉悠哉：“小六子，你看看老大在干嘛呢？”
　　艾珺翻着聊天记录，最下面出现了一句——
　　六七□□：“发呆。”
　　艾珺捂着额头，这小傻子啊……就这么掉进别人的圈套里了……
　　但是，这感觉貌似还不赖！
　　紧接着帮派频道里就炸了。
　　“我靠！”
　　“果然是在一起呢！”
　　“老大为什么要发呆啊？”
　　“和尚你简直神机妙算啊！”
　　“副帮主老子要拜你为师啊啊啊！”
　　“他们俩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我们是不是该管大神叫帮主夫人了？”
　　“为什么不是管老大叫大神夫人？”
　　艾珺看了一眼，最后一句果然是一笑而过说的。
　　君王：“一笑而过，很好。”
　　一笑而过：“老大，我开玩笑的……”
　　妃子笑：“老大说很好是什么意思？默认了？？？”
　　婀娜：“单细胞生物果然可怜……”
　　“+1”
　　“+1”
　　“+1”
　　……
　　艾珺还以为花楠又会在附近频道里叫嚷什么，谁知道她什么都没说。
　　陆柒玖第一个走了，花楠第二个，悠哉悠哉是第三个。
　　紧接着其他帮众也三三两两地走了。
　　艾珺回了财道盟的地盘，又看了一眼陆柒玖。
　　琴瑟琵琶不愧是专业秘书，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发过来了几项任务。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人居然会喜欢做红娘？
　　否则以她这样的能力，为何要待在清姿楼里？
　　陆柒玖看着邮箱里的介绍，又转回了游戏界面。
　　简娜发来了私聊消息。“老大，什么情况？”
　　君王：“没什么情况。”
　　婀娜：“那你俩为什么在一起？”
　　君王：“他做手术了，没人照顾他，我就把他接来上海了。”
　　婀娜：“什么手术？病得严重不严重？”
　　君王：“恢复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婀娜：“Boss大人，我能去看看他吗？”
　　君王：“……”
　　婀娜：“都是一个帮的，就许你关心不许我关心啊！老大你放心，我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是去看看大神。”
　　君王：“我问问他。”
　　“我们公司的同事，就是游戏里的婀娜，想来医院看看你，可以吗？”
　　陆柒玖手速慢了下来。
　　艾珺继续说道：“你当她是你粉丝就好了。你也不需要应付她，她看你一眼我就让她走。”
　　陆柒玖缓缓点了点头。
　　艾珺立刻打字回复简娜：“那你明天过来吧。”
　　君王：“他现在不能吃东西，你什么都不要买。”
　　君王：“也不要买花，身上不要喷香水。”
　　婀娜：“为什么？第一次见大神总要留下一个好印象吧！”
　　艾珺没解释。
　　陆柒玖连太阳光都受不了，万一再花粉过敏呢！
　　婀娜：“那你说让我带什么？”
　　君王：“什么都别带，空手来就行了。来之前记得给我打电话。”
　　婀娜：“知道啦！”
　　这一整天过得挺充实，晚上陆柒玖睡得还不错。
　　艾珺却如同烈火中烧。每次刚要睡着，眼前似乎就有一双细长白嫩的手伸过来，变作蛇纠缠住他，然后那双手缩回去，轻柔又粗暴地撕开自己的衣领，露出白皙的脖子、漂亮的锁骨……
　　再接着往下……
　　于是艾珺猛地从梦中惊醒。
　　这样循环往复了一整晚。


第18章 喜欢
　　上午简娜打电话来，说已经到了楼下。
　　艾珺对陆柒玖说了一声，陆柒玖的身体明显僵住了。
　　“你玩你的游戏就行，不用搭理她。”
　　陆柒玖点点头。
　　简娜在外面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来。
　　果然如艾珺所说，简娜未施粉黛。为了防止打扰到医院病人的休息，特意穿了一双平底帆布鞋，搭配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青春靓丽得好似高中生。
　　陆柒玖抬头看了一眼，又去玩游戏。
　　简娜伸手，落落大方道：“大神，我是《盛唐天下》里的婀娜，真名叫简娜。终于见到本尊了啊！”
　　艾珺一把拍开了简娜的手，“大神的手是你能碰的吗？！”
　　简娜故作不满道：“我说你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艾珺推着简娜出门，嘴里说道：“看一眼就行了，别打扰大神玩游戏！”
　　出了病房，简娜笑盈盈地对艾珺说道：“怎么回事？跟姐唠唠吧！”
　　艾珺又回病房跟陆柒玖说了一句，然后才跟简娜下了楼。
　　二人坐在了草坪边的长椅上，外人看来真是郎才女貌，俨然一对璧人。
　　简娜开口问道：“他做的是什么手术？”
　　艾珺把陆柒玖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难怪这些天你准时上下班，也没听说你又跟谁约会。原来一直在医院。”简娜又问：“他既然害怕跟人接触，你为什么还同意我来看他？”
　　“总要一点一点适应吧。”
　　“你这也算是用心良苦了。等他出院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咱们俩认识这么多年，很少听到你说不知道这三个字。”
　　艾珺揉了揉眉心。
　　“你不会真喜欢他吧？”
　　“不知道。”
　　“看来还真是挺难办啊，连续两个不知道。”
　　艾珺说道：“我好像是有一点喜欢他。但是我不知道，心动和心疼哪个比例更大。其实我不想也不该喜欢他。”
　　“为什么？”
　　“我记得你说过，他是一个很单纯的人，被我看上肯定要倒霉。”
　　简娜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艾珺继续说道：“我也记得你说过，我是一个痴情但不长情的人。”
　　简娜还是点头。
　　“所以我挺害怕，怕他在我这里受到伤害。他已经受了那么多苦，我要是再雪上加霜，那我还是不是人？”
　　简娜笑道：“其实你自己什么都知道，不需要我再说。”
　　“但感情这种事都是旁观者清。”艾珺认真问道：“所以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要你以后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你能做得到吗？”
　　艾珺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放心他。”
　　“所以说，感情是最无法控制的。你现在无法控制住自己喜欢他，以后有一天，你可能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再喜欢他。我曾经说过你痴情但不长情。痴是指你专一，也指你执拗。在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追求他，去对他好。可是有一天你不再喜欢他，你会放手得比谁都快。吴越岚就是最好的例子。吴越岚可以坚守自我，抵抗住你的强大攻势，同时还可以拍个电影，顺便再追个姑娘。小六子他没这么坚强。”
　　艾珺又揉了揉眉心。昨晚睡眠不好，头痛欲裂。
　　“在我看来，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他把身体养好，把心理调节好。只有这样才能跟他谈感情。菟丝子和大树即使能在一起也不会长久。”
　　艾珺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简娜又笑道：“说不定，等小六子完全康复后，人家还看不上你呢！”
　　艾珺自信满满，“老子这么好，他怎么可能看不上我！”
　　简娜嫌弃道：“你哪里好了？脸不如杨熠，身材不如韩明瑾，才华不如吴越岚。”
　　杨熠是《山岚间》的男主演，演技出众，眉目奢华，长相精致。特别是那一双大眼睛，极具辨识度。
　　韩明瑾是模特出身，最近几年也有转战娱乐圈的趋势。去年参加过一个真人秀，其中有游泳的环节。韩明瑾靠着那八块腹肌和堪比两条高速公路的大长腿，圈了无数粉丝。
　　艾珺说道：“你为什么不说我比杨熠有才，比韩明瑾帅，比吴越岚身材好呢！”
　　简娜嘿嘿笑了，“老大，小六子应该还不知道你那丰富的情史吧？”
　　艾珺瞪着简娜，不敢再反驳，最后憋出了一句，“靠”。
　　“你跟明月楼的那个帮主怎么样了？”
　　简娜漫不经心道：“没怎样。他后来只上过几次线，跟我聊几句话就下线了。他说忙着给儿子赚奶粉钱，PK大赛都没时间参加。”
　　艾珺惊讶道：“他都结婚有孩子了？那为什么还要在游戏里跟你结婚？”
　　“谁知道呢？不过游戏里嘛，什么都当不了真。”
　　“广告公司的那个高总呢？”
　　“高总？他怎么了？”
　　艾珺恨铁不成钢道：“我听说，合作过的几件案子，都是高云亲自来咱们公司，亲自跟你谈的，每一个细节都是亲自跟你敲定的。你就没有察觉出什么？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迟钝？”
　　简娜一脸莫名其妙：“他来当然是要谈公事啊，而且又不是我们俩单独谈。”
　　“你以后的网名可以改成朽木或者烂泥了。万一你孤独终老，可别说是公司耽误了你。”
　　简娜撇撇嘴，“其实高总长得还挺帅，但是太帅了让人很没有安全感啊。那样的人，看看就算了，我才不想跟他在一起。”
　　艾珺站起身，“行了，没什么事你就走吧。我要回去了。”
　　简娜啧啧道：“就这么一会儿你都不放心啊？”
　　“太阳出来了，我得让他去窗户边坐着。”然后头也不回地朝住院楼走。
　　简娜在长椅上伸了一个懒腰。“唉，老娘什么时候能嫁人啊！”
　　晚上的时候，艾珺把一部轻薄的手机和配套耳机放在了陆柒玖的床头柜上。
　　陆柒玖疑惑地看了一眼艾珺。
　　“送你的。这个手机里安装了专门的发音软件，可以一边打字一边打电话。以后你就不用拿两个手机了。另外，手机在晚上十一点到早上六点之间会自动上锁，只能打电话发短信，不能上网也不能玩游戏。省得以后我每天都得没收你手机。下周我要出差，到时候没人管你，你别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陆柒玖拿起他自己的手机，问道：“多少钱？”
　　艾珺随意地答道：“你先用着吧。等宣传片拍完之后你再还我。”
　　陆柒玖似乎放下心来，拿起新手机摆弄。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响了一声，“谢谢。”
　　新手机的软件是艾珺亲自安排人做的，都是男性声音，听着比原来顺耳了无数倍。
　　艾珺笑道：“谢就不用了，你好好配合医生治疗就行了。”
　　陆柒玖点头。
　　周二晚上，艾珺对陆柒玖说道：“明天我出差，晚上不在这里住了，要回家，明天早上直接走。你自己看着时间，不要熬夜。我已经跟护士说好了，每天九点开始来检查，十分钟检查一次。你要是超过十点还没有睡觉，就等着扣钱吧！”
　　陆柒玖点点头。
　　艾珺又说道：“每天在窗户下面待一段时间，晒晒太阳。但是时间也不要太久。上午晒一会儿下午晒一会儿。要是觉得皮肤痒就立刻涂药。”
　　陆柒玖继续乖乖点头。
　　那一小截白嫩嫩的后颈就随着陆柒玖的动作时隐时现。又想到了陆柒玖涂药的场景，艾珺开始口干舌燥。
　　艾珺没再说什么，赶紧出了病房。
　　他觉得，再待下去，他好像就走不了了。
　　第二天晚上九点，艾珺准时打电话过来。
　　“晚上吃饱了吗？”
　　“嗯。”
　　“洗漱了没有？”
　　“没有。”不等艾珺问，陆柒玖又说了一句：“一会儿去。”
　　艾珺很满意。
　　随口夸了一句：“乖。”
　　又问道：“早上医生来查房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有没有晒太阳？”
　　“今天下雨，没太阳。”
　　“行。如果明天天晴了，你记得在窗户旁边坐一会儿。下雨了温度低，晚上睡觉你盖好被子。”
　　“嗯。”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电话里一阵沉默。
　　最后艾珺无力开口说道：“行了，没事了，你早点睡觉吧。”
　　然后就听到电话里响起了“嘟”“嘟”的提示音。
　　艾珺无奈地望着手机。没心没肺的小东西，挂电话挂得这么利索！
　　十几分钟后，护士打来电话，汇报陆柒玖已经关灯睡觉。
　　艾珺这才上床休息。
　　周四晚上艾珺还是打了电话，把事情全都问了一遍。
　　最后说了一句，“你早点睡觉。”
　　然后就听电话里传来一句，“你去哪里了？”
　　艾珺条件反射地答道：“北京。”
　　随后立刻反应过来，陆柒玖这是在主动问他？
　　艾珺就着这个话茬，问道：“你来过北京吗？”
　　“没有。”
　　“这里空气没有南方好，但是很漂亮。北方人说话也跟南方人不一样，带着儿化音，很好听。”
　　陆柒玖没出声。艾珺问道：“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安徽生活？”
　　“嗯。”
　　“以后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咱们中国好玩的地方太多了。可以去青岛看海，可以去张家界看山，可以去海南晒太阳，可以去东北滑雪。中国玩遍了咱们再去国外……”
　　“嗯。”
　　“所以你一定要把身体养好。”
　　“嗯。”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但是艾珺的心情已经与昨天截然不同。
　　艾珺轻笑一声，“睡觉吧。晚安。”
　　此次来北京，艾珺就是来解决《山岚间》过审的问题。
　　到了周五晚上，事情都已经谈妥。司机开车载艾珺回酒店。
　　艾珺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突然对助理孙毅弘说道：“我今天晚上就要回去，你帮我把机票改签。”
　　为了以防万一，艾珺一般出差订返程的机票都会推迟半天到一天时间。如果没有突发事件，那么艾珺也正好趁着这个空闲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比如这次来北京，孙毅弘根据艾珺的日程安排，订了周六下午的机票。
　　孙毅弘跟在艾珺身边很多年了，一向不会多嘴，打电话到了航空公司，却被告知晚上只有一个航班还有票。但是头等舱已经没有座位了，只有经济舱还剩几张。
　　孙毅弘回头请示艾珺。
　　艾珺毫不犹豫地说：“那就经济舱吧。”
　　下了飞机后，艾珺直奔医院。到医院时已经十二点了。
　　艾珺悄悄打开病房门，他以为陆柒玖已经睡觉了，他以为他开门的动作已经够轻了。
　　结果在他开门的一瞬间，陆柒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反倒把艾珺吓了一跳。
　　艾珺打开了灯，随笔把行李箱放在了一旁，坐到了陆柒玖旁边。
　　“一直没睡着？”
　　陆柒玖没做声，伸手揉了揉眼睛。
　　虽然一起住了很多天，艾珺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柒玖睡眼惺忪的样子。
　　跟平时紧张、疑惑、淡定都完全不同。
　　很……可爱……
　　很……撩人……
　　艾珺问道：“被我吵醒了？”
　　陆柒玖摇了摇头。那双圆圆的眼睛里带着丝丝水波，眼神迷蒙，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睡衣极宽松，露出了半边锁骨。
　　艾珺一下子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梦魇，迅速站起身朝洗手间走去。“我去洗漱，你接着睡觉吧。”
　　靠在洗手间的墙壁上，艾珺苦笑着想，千里迢迢赶回来，就是为了动用左贵妃和右贵妃的？真是自作孽啊！


第19章 出院
　　又过了一周，陆柒玖的伤口已经完全长好了，纱布已经可以撤下来了。
　　艾珺终于看到了陆柒玖的全貌。
　　跟身份证那张照片一样，只不过，嘴唇上方的缝隙现在已经变成了一道淡淡的刀疤。
　　一个月没有理发，陆柒玖的头发长了许多，松松地盖在额头上。再加上那极淡极细的眉毛，圆溜溜的大眼睛，薄薄的嘴唇。
　　远远看上去，就像日本漫画里的少年。
　　艾珺举着准备好的镜子，让陆柒玖看。
　　陆柒玖有些羞涩地朝镜子里望了一眼，然后抿着唇微微笑了。
　　艾珺这才发现，陆柒玖的左侧竟然有一个小小的酒窝。陆柒玖笑得不明显，那个可爱的小酒窝一纵即逝。
　　艾珺正看得入神，却听到耳边一声咳嗽。
　　周围的小护士又偷偷笑个不停。医生揶揄道：“行了行了，回家了再慢慢看。艾先生，您跟我出来一下。”
　　艾珺把镜子随手递给了陆柒玖，跟医生出了病房。
　　“目前看来他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但是身体仍然有些虚弱。我个人建议先不要急着做唇珠再造手术，休养几个月之后再做。”
　　艾珺点头应下。
　　“关于他发音肌肉的问题，我特意请教过我的导师，他和柏守礼教授研究过，可以采用中医针灸的方法，再加上平时的训练，很有可能恢复正常。柏守礼教授对他的病很感兴趣，愿意亲自治疗。这是柏老的联系方式。”
　　艾珺双手接过，十分客气地说道：“谢谢您。”
　　回了病房，陆柒玖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其他的东西也都收拾好了。问道：“宣传片什么时候开拍？”
　　艾珺故意装作很愁苦的样子，说道：“遇到点麻烦，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可以开拍，所以你先在我家待着吧。”
　　看着陆柒玖在打字，艾珺已经猜到他在顾虑什么，继续说道：“你打字速度挺快的吧？我们公司有一个岗位正好缺人，你要不要试试？”
　　陆柒玖又把原来打的字删掉，重新发了一句：“什么岗位？”
　　“贴身速记员。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就是待在我办公室里，把我每天跟下属的谈话都记录下来。你打字速度应该能跟得上。这个岗位工资也不高，基本上刚好够你吃住的费用。所以我包吃包住，也不给你另外发工资了。”
　　看陆柒玖还在犹豫不定，艾珺又说道：“我办公室里有一个单独的隔间，你可以在里面工作，外人看不到。平时进出有一个专属电梯，只有我自己可以用，你跟别人也接触不到。如果你还有其他的要求，也可以跟我提。”
　　陆柒玖摇摇头。
　　艾珺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定了。先回家休息，下周一带你去公司。”
　　说罢提着电脑包和其他的东西就出了病房。
　　没办法，笑容太得意了，怕陆柒玖看出来。
　　艾珺的别墅地上四层地下一层。地下是一个酒窖，里面红酒、白酒、黄酒应有尽有。地上一层是客厅、餐厅和厨房，二层是四间客房，三层是艾珺的卧室和书房，四层是休闲区。
　　艾珺领着陆柒玖进了二楼的一间客房。
　　“你的东西我都给你运过来了，那台电脑给你组装上了。你在医院用的那个笔记本也给你放在这，你愿意用哪个就用哪个。”
　　陆柒玖点头。
　　“以后你自己睡一个房间，我不能看着你了。你自己控制时间，如果熬夜的话，上班时间打瞌睡，那我就得扣你工资。”
　　陆柒玖继续点头，额前的刘海随之摇晃。
　　艾珺问道：“你不能让别人碰，那怎么理发的？”
　　陆柒玖拿手机打字：“自己剪的。”
　　艾珺惊讶道：“你还有这技术？”
　　陆柒玖点点头。
　　艾珺立刻下楼让人出去买了一套剪头发的东西。
　　一个小时后，陆柒玖看着眼前的设备，眼神中略带无语。
　　各种大小的剪刀，各种材质的梳子，甚至还有染发剂、卷发棒、直发器这些……
　　完全可以开一个理发店了。
　　艾珺说道：“正好你头发有点长了，现在就剪吧，我看看你手艺怎么样。”
　　陆柒玖随便挑了剪刀和梳子，站在了洗手间的镜子前。
　　打开了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做另外一面镜子，看了看自己脑后的头发，又伸手摸了摸。
　　艾珺正想着要不要去帮他拿手机，就见陆柒玖把手机放下，凭着记忆和感觉开始剪后面的头发。
　　那双手灵活地抓着头发，挥舞着剪刀干净利落地剪下。手指翻飞在黑发里，也搅动着艾珺的心。
　　不是怦然心动的心，是惊心动魄的心。
　　剪得那么快，就不怕扎到手吗？
　　他就不怕一不小心把头发剪秃了吗？
　　十分钟后，陆柒玖放下了剪刀。在镜子前左右照照，又打开手机看了几眼，用剪刀修了几下后面的头发，收了手机。
　　事实证明，陆柒玖的手不仅打游戏实力惊人，剪头发的实力照样惊人。
　　艾珺好奇地问道：“你能给我剪吗？”
　　“我没给别人剪过。”
　　艾珺兴冲冲坐在椅子上，“那今天就拿我练练手吧。”
　　陆柒玖看了几眼艾珺的头发，“你头发还不长。”
　　“不长我也想剪了。”
　　陆柒玖拿着剪刀和梳子走到艾珺身后，微凉的手刚碰到艾珺的头发，艾珺就觉得一股透心的寒意从天灵盖直冲脚底。
　　心跳得飞快。
　　这次，是春心萌动的心。
　　艾珺一下子站了起来，转身对陆柒玖说道：“那个，好像确实不太长，那就先不剪了。”
　　陆柒玖望着艾珺，眼神疑惑又无辜。
　　艾珺突然反应过来，问道：“你碰别人不会紧张？”
　　陆柒玖似乎也才注意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又打字道：“好像是吧。”
　　艾珺试探着问道：“那为什么别人碰你你会这么紧张？是因为一直在家玩游戏，太长时间不跟别人接触吗？”
　　陆柒玖不说话。
　　艾珺语气极随意地安慰道：“这没什么，现在很多小孩子都这样。你也不用太在意，以后就会好了。”
　　陆柒玖点点头。
　　艾珺看着洗手间里散落的头发，问道：“你能接受阿姨来你房间打扫吗？如果不能的话，一会儿我再拿一套打扫工具给你，你自己收拾。”
　　陆柒玖继续乖乖地点头。
　　“阿姨有事情就会在一楼做，没有事情就去另外一个房子住。家里没有其他人，你不用担心。我上楼了，你先收拾。你要是找我可以直接上楼，或者给我打电话。”
　　艾珺出了客房，挪动脚步上楼，默默叹了口气。
　　怎么啰嗦成这个德行！
　　自己都受不了！
　　晚饭是艾珺特意嘱咐保姆做的，全部是豆腐、茄子、南瓜、土豆泥这种很软的食材。
　　艾珺担心陆柒玖不好意思，一个劲给他夹菜。
　　陆柒玖面前装菜的盘子瞬间堆起了小山。
　　最后陆柒玖不得不拿起手机对艾珺说了一句：“够吃了。”
　　艾珺这才停手。
　　吃完饭后二人各自回了房间，艾珺上了《盛唐天下》，等了半天也不见陆柒玖上线。
　　艾珺琢磨着，这是玩其他游戏呢？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想了半天，最后在私聊里问琴瑟琵琶：“给六七□□接的任务他都做完了吗？”
　　琴瑟琵琶：“还没有呢老大。”
　　这不太像陆柒玖的作风啊。
　　艾珺下了楼，敲敲客房的门，问道：“你睡觉了吗？我能进来吗？”
　　房门从里面打开，艾珺进去一看，却发现陆柒玖的手按在肚子上。
　　艾珺立刻紧张地问道：“有哪里不舒服？”
　　陆柒玖没说话，但是眼神中颇有些无语的意味。
　　艾珺立刻出门，嘴里说着：“走，出医院。”
　　刚走两步，却听后面传来一声，“我没事。”
　　“没事你手按着肚子干嘛？”
　　“晚饭吃多了。”
　　“……”艾珺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你吃那么多干嘛！”
　　陆柒玖看了一眼艾珺，打字道：“都是你给我夹的。”
　　艾珺心中一阵暖流划过，语气瞬间温柔了数倍：“我给你夹的所以你就都吃了？”
　　“不能浪费食物。”
　　“……”艾珺磨了磨牙。
　　他觉得应该把手机软件升级一下。都是一个语气，太容易让人自作多情了！
　　艾珺叹了口气，“本来打算让你今天好好休息休息的。既然这样，跟我上楼吧。”
　　陆柒玖像一只无知的小白兔，乖顺地跟在艾珺后面。
　　老狐狸走在前面，心里叹了无数口气。小白兔这么乖，真想回头一口吃掉啊啊啊！！！
　　到了四楼，艾珺打开一间房门。
　　只见里面摆放着一台两米高的圆柱形机器。
　　艾珺没有开灯，按下一个开关后就把房门关上。
　　四周的圆形屏幕转亮，3D立体环绕音效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艾珺指了指房门边架子上的眼镜，“自己戴上。我这里以前没有人来过，所以现在只有一套装备。”
　　陆柒玖乖乖把眼镜戴好，机器也启动完毕。
　　艾珺又指着架子旁边，“自己选一把枪。”
　　陆柒玖的眼镜瞬间瞪大，萌得艾珺心肝乱颤，解释道：“你想什么呢？当然是假的枪。你先随便挑一把，我教你玩。”
　　陆柒玖一眼就相中了一把银灰色的□□。艾珺笑道：“果然有眼光。我也最喜欢这把。”
　　艾珺教了陆柒玖简单的瞄准和射击，然后带着陆柒玖从机器的一侧走了进去。
　　“你可以先选择场景，比如沙漠、森林、游轮、废弃工厂。然后再选择游戏模式，有固定靶射击、移动靶射击、单人闯关、双人闯关、双人对战几种。你现在还不能剧烈运动，所以先玩前面两种吧。”
　　艾珺一边跟陆柒玖说着，一边挥手操作。
　　由于没有戴特定的3D眼镜，看不清屏幕上面的具体内容，只能根据记忆帮陆柒玖选择了最简单的固定靶射击。
　　屏幕上场景切换，变成了肃穆威严的军用基地。
　　只见陆柒玖抬起手，瞄准了几秒，然后利落开枪。
　　□□的后坐力极为惊人，纵然□□的威力不如真枪，依然把陆柒玖的胳膊震得发麻。
　　陆柒玖甩了甩胳膊，艾珺在后面低低笑了一声。
　　游戏机中传来代表1-5环的声音。
　　陆柒玖又抬起胳膊，这次瞄准得时间长了一点。
　　还是1-5环。
　　紧接着陆柒玖不顾发麻的胳膊，又连开了几枪，有1-5环的，也有6-9环的。
　　艾珺刚准备开口说打慢一点，瞄准再打。
　　就听房间内响起了一声代表10环的音效。
　　艾珺表扬道：“学得挺快呀！”
　　紧接着艾珺发现他的表扬说得太早了。
　　陆柒玖下面的几枪，只有一枪在6-9环，剩下的全部10环。
　　艾珺目瞪口呆地看着陆柒玖，问道：“以前练过？”
　　陆柒玖摇摇头。
　　艾珺继续目瞪口呆地看着陆柒玖极熟练地挥手操作游戏机，切换到了移动靶射击。
　　陆柒玖略一熟悉，很快就上手了。
　　虽然不如固定靶那样枪枪十环，但是成绩已经很好了。
　　最起码，比艾珺第一次玩的时候强太多了。
　　艾珺突然想起了武侠小说中写到的练习暗器的要求，“眼到，手到，心到。”
　　陆柒玖似乎就已经达到了这种状态，无论是网游、手游还是刚才的射击游戏，陆柒玖都可以游刃有余，随心所欲。
　　这个模式下玩了十几分钟，艾珺见陆柒玖要选择闯关模式，不得不开口阻拦道：“以后再玩。万一你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陆柒玖摘下眼镜，随着艾珺走了出去，把眼镜和枪都放好。
　　艾珺见陆柒玖恋恋不舍的小眼神，想要又不敢大大方方看的小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明天再玩。肚子还涨不涨？”
　　陆柒玖摇摇头。
　　“那回房间睡觉吧”
　　陆柒玖点点头。
　　走到三楼跟二楼之间的楼梯时，突然回头，对艾珺摆了摆手。
　　手就贴在胸前，轻微地晃动了两下。
　　艾珺立刻笑得像花一样。“回去早点睡。”


第20章 上班
　　第二天是周日，艾珺在吃饭时叮嘱过几次，让陆柒玖到窗边晒太阳。晚上又带着陆柒玖去了四楼玩游戏。
　　艾珺又拿了一副眼镜，“咱们俩比赛怎么样？”
　　陆柒玖兴致勃勃地点点头。
　　“既然是比赛，总得有赏有罚吧？”
　　陆柒玖继续点头。
　　“五局三胜。赢的人都可以向输的人提一个要求，只要输的人能做到就必须答应。怎么样？”
　　陆柒玖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答应。
　　艾珺选了移动靶模式下的双人PK。同一场景下，二人同时开枪，每局十分钟，最后看哪个人打的目标最多最准。
　　前两局，艾珺稳赢。
　　后两句，陆柒玖险胜。
　　最后关键的一局。
　　开始之前，艾珺大言不惭地说道：“最后一局，我可不会再让你了啊！”
　　陆柒玖没做声，转头对着艾珺，抿唇微微一笑。
　　小酒窝前所未有的明显。
　　还是开心的笑？
　　这是嘲讽的笑？
　　还是挑衅的笑？
　　双人PK需要二人都选择确认。
　　艾珺麻木地挥手，脑子里还在回忆着刚才那个笑。
　　一开局，就输掉了陆柒玖几分。艾珺不得不迅速调整状态，紧追慢赶。
　　但是陆柒玖刚才的笑容就映在艾珺的脑袋里，不停地闪啊闪。
　　到最后，艾珺看每个目标都长着一张陆柒玖的脸。
　　怎么还舍得下手开枪？
　　屏幕上跳出PK成绩，艾珺扯下眼镜，“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回答他的，是陆柒玖躲在眼镜片后那无辜又茫然的眼神。
　　“唉，愿赌服输。你说吧，什么要求？”
　　陆柒玖掏出手机打字：“没有什么要求。”
　　“行，那先欠着，等你以后想到再说。”艾珺又笑了笑，问道：“你有没有看过《倚天屠龙记》？”
　　陆柒玖摇头。
　　“那是一部武侠小说。里面有一个人向另一个人提了三个要求。”艾珺看着陆柒玖的眼睛，继续说道：“你知道他们最后怎么样了吗？”
　　陆柒玖摇头。
　　“那个男人为那个女人画了一辈子的眉。”
　　陆柒玖低头，摘下眼镜，转身走了出去。
　　艾珺注视着陆柒玖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周一早上，艾珺亲自为陆柒玖搭配了一套衣服。
　　白色衬衫，黑色小脚裤，一双黑色英伦皮鞋。原本十分正式的服装，但是衬衫胸口上绣了一个小小的卡通图案，袖口和裤脚都随意地折了两圈，看上去就像一个流落民间的高贵小王子。
　　二人一起吃过早饭，艾珺领着陆柒玖出门。担心陆柒玖会紧张，艾珺连司机都没用，亲自开车。
　　艾珺上车后，就发现陆柒玖坐在了后排。艾珺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算了，就为他当一次司机又如何。
　　快到公司时，等红灯期间，艾珺把一副未开封的口罩放在后座。“如果你觉得不自在，下车的时候可以戴着。”
　　“谢谢。”
　　后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艾珺朝后视镜看了一眼，笑道：“不错，挺帅。”
　　陆柒玖的眉眼弯了弯。
　　艾珺突然想起了《围城》中的一段话。
　　那是描写书中的一个女子，“古典学者看她说笑时露出的好牙齿，会诧异为什么古今中外诗人，都甘心变成女人头插的钗，腰束的带，身体睡的席，甚至脚下践踏的鞋袜，可是从没想到化作她的牙刷。”
　　艾珺心想，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变成那个口罩。
　　到了公司后，艾珺先下车，特意走到后面给陆柒玖开车门，故意戏谑道：“小少爷，下车吧。”
　　停车场里有其他员工也到了，但都在另外一个方向等电梯。艾珺带着他进了专属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
　　进了办公室，艾珺介绍了一下布局。
　　“这里是洗手间。那里就是我说的隔间，你平时可以在那里办公。当然，你要是想出来待着我也不介意。”
　　艾珺打开了隔间的门，“里面有床，你可以躺着。但是上班时间绝对不可以睡觉。这里给你准备了一个台式机一个笔记本。你喜欢哪个就用哪个。还有什么问题？”
　　“你每天说的话都要记录下来吗？”
　　艾珺想了想，“嗯，跟你说的话就不用了。其余的话只要你听到的就都记下来。”
　　“记下来之后要发给你吗？”
　　“一周发一次吧。”
　　陆柒玖点点头。
　　艾珺说道：“没问题了？反正离得近，有事你开门说一声就行了。那我出去了。”
　　没多久，艾珺就接了一个内线电话，秘书甄真甜美的声音传了进来，“艾总，简总监说要找您。”
　　“让她进来吧。”
　　简娜装模作样地在外面敲敲门，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艾总，这是咱们公司新楼盘的宣传策划，请您过目。”
　　艾珺“啪”一下扯过来，“好好说话。”
　　简娜一秒从白领精英变身八卦妇女，“听说，你带了一个小男孩来公司？”
　　“谁那么多话？”
　　简娜撇撇嘴，“你都那么招摇了，还怪别人说？不仅给人家当司机，还给人家开车门。简直就是一宠妃级待遇啊！他是谁呀？新出道的小明星？”
　　艾珺嘴角抽了抽，“什么小明星？陆柒玖！”
　　“你一向公私分明，这还是你第一次带人来公司吧。对了，他人呢？”
　　艾珺朝休息室仰了仰下巴。
　　简娜立刻捂住了嘴，然后又小声问道：“我在这里说话他能听到吗？”
　　艾珺笑道：“不仅能听到，还都记下来了。”
　　简娜嘴巴张成了O型，又偷偷问道：“我能去跟他打个招呼吗？”
　　“你自己问他。”
　　简娜巴巴地跑到休息室门口，“大神，我是简娜。你还记得我吗？”
　　只听里面传来一声，“嗯。”
　　简娜夸张地捂着心口叫道：“能被大神记得真是太幸福了。大神你工作吧，我不打扰了。以后再来找你玩啊！”
　　房间里又传来一声，“再见。”
　　说了几句话简娜就走了，临出门艾珺叮嘱道：“出去别乱说。”
　　“好啦，知道啦！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啊！”
　　到了午休时间，艾珺提着秘书订的外卖进了休息室。
　　陆柒玖把上午记录的文档给艾珺看。
　　艾珺扫了一眼，“行，就这样记。先吃饭吧。”
　　秘书在附近餐厅订的快餐，四个素菜，两碗汤两份米饭。
　　艾珺把菜里配的胡萝卜都挑出来放在了一边，陆柒玖看了几眼，把那些胡萝卜都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看着自己筷子夹过的胡萝卜被陆柒玖放到了嘴里，艾珺的少女心稍稍有些澎湃。
　　吃过饭后艾珺说道：“午休时间有一个半小时，你可以睡一会儿。”
　　陆柒玖点点头。
　　艾珺又说道：“下午可能也没有什么事。你睡醒了可以玩游戏。反正你可以一边打游戏一边打字。”
　　陆柒玖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艾珺，艾珺干咳一声，“我上班的时候偶尔也会玩游戏。”
　　紧接着艾珺又补充了一句，“只能玩《盛唐天下》，不能玩其他的游戏。”
　　陆柒玖点点头。
　　晚上艾珺又载着陆柒玖回家，陆柒玖还是坐在了车的后排，艾珺也没说什么。
　　吃过饭后艾珺本来想带陆柒玖去四楼打游戏，但陆柒玖却拒绝了。
　　艾珺说道：“你现在正常上班了，以后就不用在游戏里接任务了。”
　　陆柒玖看了艾珺一眼，低下头，最后还是答应了艾珺。
　　晚上艾珺在书房里看了一会儿书，突然觉得百无聊赖。正准备开电脑玩游戏，突然手一顿，靠在椅子上想，如果没有认识陆柒玖，那么他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呢？
　　加班？
　　应酬？
　　约会？
　　休息？
　　又想起了简娜说过的那句话，以前十天半个月才上一次游戏，现在为什么每天都想玩游戏呢？
　　答案很明显，为了跟陆柒玖待在一起。
　　认识陆柒玖也不过三四个月的时间，为什么在不知不觉中，他就已经变成了自己生活的中心和重心？
　　还未思索出一个所以然，艾珺转念又一想，他未娶，陆柒玖未娶，也未嫁，那么他们二人发展成什么样都是他们的自由。
　　艾珺果断停止了思绪，打开电脑登录游戏。
　　陆柒玖也在线。
　　艾珺先问了琴瑟琵琶：“六七八|九有没有跟你说接任务的事？”
　　琴瑟琵琶：“没有哦”
　　琴瑟琵琶：“老大，怎么了？”
　　艾珺皱着眉正准备打字，想了想，又把打出的字都删除。
　　还是把决定权交给陆柒玖吧，如果他喜欢的话，那就继续接任务吧。
　　只要不会影响他的正常休息就可以。
　　君王：“没事。”


第21章 表白
　　周六上午，艾珺把陆柒玖又领上了四楼，不是去了游戏厅，而是拐到了楼梯的另一侧。
　　那是一个温室花园，房顶和三侧墙壁都是钢化玻璃，里面种着各式花花草草，修剪得非常整齐，颜色排列得也很美观，颇具艺术感。
　　一个角落里摆放着几个沙发，中间一个矮小的茶几。贴着墙还有一排柜子，上面有一个咖啡机，几种随手泡电水壶。
　　另外一边的角落里摆放着一把摇椅。艾珺心想，一会儿得让人再买一把椅子。
　　艾珺回头对陆柒玖说道：“你先坐。要喝茶还是喝咖啡？”
　　陆柒玖用手机答道：“随便。”
　　艾珺随口叹道：“不仅要给你当司机，还要给你当服务员啊。普天之下也就你敢这么支使我。”
　　艾珺端着两杯咖啡放在了茶几上，然后也坐了下来。
　　闻着花香，品着咖啡，晒着太阳。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艾珺问道：“你想不想开口说话？”
　　陆柒玖点头。
　　“医生说你的发音肌肉萎缩，才导致不能说话，通过治疗可以恢复说话的能力。”艾珺注意着陆柒玖的神色，语速很慢地说道：“可能是因为你太长时间没有说话，所以性格上有一些孤僻，别人靠近你你就会紧张。所以医生的建议是，先给你进行简单的心理疏导，然后再治疗。这样效果更好一些。”
　　“我有一个高中同学是专门学心理学的。”艾珺担心给陆柒玖造成压力，没有直接说是心理医生。“正好他今天有时间，所以我想让他跟你聊一聊。可以吗？”
　　艾珺见陆柒玖的脸色不太好，又说道：“不用当面说，先在电话里聊聊就行。”
　　陆柒玖依然没有反应。
　　艾珺也没有催他，在一旁等着陆柒玖的答案。
　　没想到陆柒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艾珺心里顿生出一种挫败感，嘴上还是安慰道：“你不愿意也没关系，那等你身体完全养好之后，咱们直接去医院治疗。”
　　陆柒玖继续摇头。
　　艾珺问道：“怎么了？你刚才不是还说想要重新说话吗？”
　　陆柒玖低着头，手指快速地按着手机键盘。
　　“拍摄宣传片需要说话吗？”
　　艾珺楞了一下，犹豫着，到底是说需要还是不需要呢？
　　陆柒玖又打字道：“如果需要说话，那我就不拍了。”
　　艾珺急忙说道：“那不行。”
　　“游戏公告里有写，是邀请排名前十的玩家拍摄。但并不是必须拍摄。”
　　艾珺默默捶胸顿足。当时他决定拍摄宣传片，首要目的当然是为了宣传游戏，其次的目的，才是找一个机会与陆柒玖见面。
　　他以为，按照陆柒玖有钱必赚的性格，只要有报酬，就一定会同意拍摄的。
　　艾珺说道：“不用说话。只有后期配的旁白介绍。”
　　陆柒玖继续说道：“什么时候可以拍？”
　　“那个，十月份或者十一月份吧。”
　　“那我先回安徽了。”
　　艾珺急忙问道：“为什么要回去？你原来住的房子我已经给你退掉了。”
　　陆柒玖一直低着头，“我再租一间。”
　　打完这句话，陆柒玖就朝着花园的门走去。
　　艾珺一把拉住他，陆柒玖吓得立刻用力甩脱艾珺的手。
　　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防备和警惕。
　　艾珺无奈地举着双手说道：“好好，我不碰你。你怎么突然说要回去？如果你不愿意治疗那咱们就不治，我又没有强迫你。”
　　陆柒玖又低下了头。
　　艾珺问道：“还是在公司发生什么事了？如果你不喜欢上班那就不上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在家打游戏。”
　　陆柒玖一动不动。
　　艾珺有些急躁，“那到底是怎么了？”
　　二人见面至今，艾珺第一次语气这么冲。
　　陆柒玖慢慢打字，“你其实不需要贴身记录员。你也不会同意其他员工在上班时间打游戏。”
　　“我只是想让你正常工作，恢复健康的作息时间。”
　　“我知道。”
　　“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走？”
　　陆柒玖终于抬头看了艾珺一眼。
　　良久，陆柒玖打字说道：“我不需要你同情我。”
　　艾珺气笑了，“同情？你有手有脚，我为什么要同情你？这么多年你一直凭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我为什么要同情你？你要是认为别人都在同情你，你自己就把自己放得低人一等了你知道吗？”
　　艾珺长舒一口气，转过身望着下面通往大门的路，“你想走就走吧。宣传片也不用你拍了。”
　　陆柒玖站着没动。
　　艾珺大声吼道：“要走就赶紧走。”
　　又轻又稳的脚步声从艾珺身后慢慢消失。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一直没有看到陆柒玖出门。
　　艾珺心里抱着一丝丝幻想，也许他是改变主意了？
　　去了二楼，就见客房的门开着。
　　陆柒玖又换回了他自己的衣服，站在一边，看着床上的衣服发呆。
　　艾珺故意问道：“怎么还不走？”
　　陆柒玖用自己的手机说道：“可不可以借我一个包或箱子？”
　　艾珺咬牙切齿道：“陆柒玖你行，够狠。不借！”
　　陆柒玖似乎有些苦恼，继续望着那几件衣服发呆。
　　艾珺越来越不忍心，正想着要不要松口，就见陆柒玖过去，拿出了一套睡衣。
　　把其余的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塞进睡衣里，两个袖子横着系了一个结，睡裤竖着系了一个结。
　　艾珺已经不知道该是气愤还是敬佩，问道：“那你电脑怎么办？”
　　陆柒玖用手机说道：“可不可以请你以后寄给我？”
　　“不可以！”
　　艾珺揉了揉眉心，又叹了口气，“你真以为我是同情你才要照顾你吗？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
　　陆柒玖整理衣服的手顿时一僵。
　　“我让你上班，只是想留住你。我让你住在我家，只是想每天都看到你。我让你去治疗，只是想让你恢复正常。就像一些男人追女孩子时会送衣服送包送各种礼物一样，我做的这些不是同情你，只是想为你做一点事。”
　　“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拒绝我。但是你不能把我的感情，说成同情。”
　　艾珺慢慢逼近陆柒玖，他走一步陆柒玖向后退一步。
　　陆柒玖的脸色更加苍白，双手又开始攥成拳头。
　　艾珺终究还是不忍心逼得太紧，停住脚步，问道：“你心里真的一丁点都不喜欢我吗？”
　　“还是，你忘不了孤儿院里的那个小姐姐？”
　　陆柒玖立刻摇摇头。
　　艾珺说道：“那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陆柒玖低着头，问了一个很多女孩子都特别愿意问的问题，“你喜欢我什么？”
　　艾珺坐在床上，想了想，“很多啊。你打游戏很厉害，打游戏的样子很帅，赚钱时很斤斤计较，但是又很大方。从来不欠别人人情，别人滴水之恩，你一定要涌泉相报。做人很有原则，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其实我现在觉得，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你还有很多特点，在等着我挖掘。”
　　“你就不怕我是为了钱才跟你在一起？”
　　艾珺笑了，“你不是那样的人。从另外一个角度讲，如果你真的肯因为钱跟我在一起，那么我绝对会无比庆幸自己还算有钱。”
　　陆柒玖还是低着头。
　　艾珺柔声说道：“所以别走了好不好？以后你想上班就上班，想玩游戏就玩游戏，只要不影响正常睡觉，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艾珺等着陆柒玖的答案。
　　却发现地面上突然多了两滴水渍。
　　艾珺急忙弯腰去看，果然陆柒玖眼睛红红的，圆溜溜的大眼睛里蓄满了眼泪。
　　真的好像一只小兔子。
　　艾珺刚准备伸手去擦，又停住手，拿着一盒纸巾放在了陆柒玖旁边。
　　“傻不傻，哭什么哭？有我这样一个绝世好男人追你，你应该高兴知道嘛？”
　　艾珺又说道：“好了，别哭了，把衣服都放回去。一会儿吃完午饭好好睡一觉。”
　　陆柒玖点点头。
　　吃过饭陆柒玖回了房间，艾珺在书房登录了游戏，却见陆柒玖也在线。
　　艾珺以为陆柒玖在挂机，就出城随便找了一个小Boss打。
　　几分钟后，陆柒玖发过来一条消息。
　　“我知道你对我好”
　　艾珺心里突地一跳。这太像发好人卡的节奏了！
　　回复道：“然后呢？”
　　六七八|九：“你带给我的生活跟我以前的生活差距太大。我不太敢接受。”
　　君王：“傻不傻”
　　君王：“这有什么不敢接受的？”
　　艾珺见陆柒玖一直没回复，又说道：“没关系。我等你。”
　　君王：“只要你别整天想着要走就行了。”
　　六七八|九：“嗯”
　　六七八|九：“如果有一天你要我走，一定要直接跟我说。”
　　艾珺笑了笑，好不容易才拐回家，怎么可能要他走。但还是回复道：“好。”
　　又说道：“那以后心里想什么也要跟我说。就算是做普通朋友，也要真诚相待的对吧”
　　六七八|九：“嗯”
　　艾珺盯着屏幕，笑得像一个白痴。
　　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那个人明明就在自己楼下，自己何必对着电脑发花痴！
　　于是立刻下楼，敲了敲陆柒玖的房门。
　　艾珺问道：“怎么没睡觉？”
　　陆柒玖用手机说道：“不想睡。”
　　艾珺笑嘻嘻说道：“那你玩游戏吧，我在旁边待着，不打扰你了。”
　　陆柒玖站在桌子旁边，指着电脑让艾珺看。
　　艾珺坐下一看，是帮里有人在说话。
　　酒肉穿肠过：“婀娜，看到论坛里那个帖子没？”
　　婀娜：“怎么了？又发生啥大事了？”
　　酒肉穿肠过：“老大被云台峰的小Boss虐了！”
　　一笑而过：“不会吧！”
　　悠哉悠哉：“被盗号了？”
　　婀娜：“我靠，看到那个帖子了”
　　婀娜：“那个楼主的ID很眼熟，貌似是江山如画的”
　　妃子笑：“江山如画那群家伙岂不是要笑死咱们帮！”
　　艾珺这才想起来，一跟陆柒玖说话就把Boss放一边了。
　　被虐就被虐吧，游戏哪比得上媳妇儿重要！
　　六七八|九：“敢笑就灭了他们。”
　　“……”
　　“……”
　　“……”
　　……
　　正在输入中：“大神这是要发威了吗？”
　　悠哉悠哉：“为什么我觉得这语气……”
　　婀娜：“很像老大……”
　　六七八|九：“聪明。”
　　大年三十：“所以……”
　　墙上的红杏：“你们……”
　　上帝爱偷吃：“真的……”
　　小蚂蚁：“在一起了？”
　　梦里梦外：“小男神这是真的吗？？？”
　　六七八|九：“只是空间上的在一起。”
　　婀娜：“请各位同学分析一下，这个只字，表达了作者的什么心态。”
　　一笑而过：“看得到吃不到的急切～”
　　黄天后土：“哈哈哈一语中的一针见血”
　　艾珺起身把座位让给陆柒玖，“你继续玩吧。”
　　陆柒玖坐下，动了动鼠标，朝地图上的一个地方跑去。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艾珺。
　　艾珺咧开嘴呲着小白牙，说道：“你玩你的，我不打扰你。”
　　陆柒玖到达了目的地，开始打Boss。
　　但是艾珺看着陆柒玖的手，怎么看怎么别扭。
　　艾珺观察了一会儿，好像……不如以前操作得那么流畅。
　　然后又看陆柒玖退出了Boss的攻击范围。
　　“怎么不打了？”
　　陆柒玖拿起手机说道：“你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
　　“我喜欢看你打游戏。特别帅。”艾珺丝毫不吝啬对陆柒玖的赞美。
　　“你这么看着我没有办法打。”
　　“为什么啊？”
　　“有点紧张。”
　　艾珺拖着椅子挪到了房间的另一个角落，“我离远点，这样可以吗？”
　　陆柒玖放下手机，艰难万分地打完这个小Boss。
　　艾珺问道：“要的东西打出来了吗？”
　　陆柒玖摇摇头。
　　艾珺上楼把自己的笔记本抱下来，看了一圈。
　　客房里只有一个桌子，但是艾珺觉得自己靠得太近陆柒玖会紧张，想了半天，最后艾珺把电脑放在了椅子上，自己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陆柒玖问道：“你为什么不上楼玩？”
　　艾珺厚着脸皮说道：“我想看着你，没有你在我玩起来没意思。”
　　陆柒玖转过头，默默地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艾珺生怕领会错了意思，问道：“你是让我坐那儿吗？”
　　陆柒玖点头。
　　艾珺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会不会紧张？没关系，现在地上又不凉，坐着还挺舒服的。”
　　陆柒玖拿起手机说道：“我刚才紧张好像不是因为你在我旁边。”
　　“那是因为什么？”
　　陆柒玖没做声，但是艾珺在背后看到陆柒玖的耳朵脖子都红了。
　　艾珺把椅子和电脑都搬了过去，坐在了陆柒玖旁边。
　　陆柒玖的脸也是红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相当撩人。
　　艾珺福至心灵，开口问道：“你紧张是因为我看着你是不是？”
　　陆柒玖微微点了点头。
　　艾珺乐了，“所以你肯定有点喜欢我是不是？不喜欢也没事，不急，咱们慢慢来。都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对吧！那个什么，咱们先打游戏，我帮你做任务。”
　　艾珺的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怎么想怎么觉得高兴。
　　最后给帮派里每个人都发了100元红包。
　　誓将减肥进行到底：“哇塞，老大果然壕！”
　　琴瑟琵琶：“谢谢老大！”
　　心存善念：“老大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君王：“哈哈今天心情好。”
　　最初的最初：“谢谢老大！”
　　讨论组里。
　　一笑而过：“吃到了？”
　　君王：“想太多……”
　　婀娜：“六六宝贝根本就不鸟他～哈哈哈”
　　妃子笑：“那老大发红包干嘛？”
　　悠哉悠哉：“也许是可以把吃写进行事日历了。”
　　君王：“你们脑子里除了吃还能不能想点别的？”
　　一笑而过：“当然能！”
　　一笑而过：“你们谁吃谁？”
　　君王：“……这不还是吃？”
　　婀娜：“难道你就不想吃？”
　　君王：“……”
　　君王：“想。”
　　婀娜：“然而你吃不到啊……”
　　妃子笑：“然而你吃不到啊……”
　　一笑而过：“然而你吃不到啊……”
　　悠哉悠哉：“然而你吃不到啊……”
　　君王：“不跟你们说了，我陪他打Boss去了”
　　一笑而过：“秀恩爱可耻！！！！！！”


第22章 奖金
　　既然与陆柒玖说开了，那艾珺也无需再拖延下去。周一上班时，艾珺决定正式开始宣传片的拍摄工作。
　　考虑到很多玩家上班或者上学的问题，所以拍摄安排在了国庆假期。
　　会议结束后艾珺就立刻登录了游戏，艾总很敬业，他是为了观察玩家对此事的反映。
　　但是艾总上线第一件事就是问他家陆柒玖在干嘛。
　　早上的时候艾珺问过陆柒玖的意见，他不愿意继续来公司，艾珺也就没有勉强。
　　于是这一上午就像丢了二魂六魄似的，做什么都定不下心来。
　　陆柒玖很快就回复道：“在做任务。”
　　君王：“有没有晒太阳？”
　　六七八|九：“嗯”
　　君王：“拍摄宣传片的时间定下来了，在国庆节拍。一会儿可能会有人给你打电话确认时间。”
　　六七八|九：“嗯”
　　君王：“中午想吃什么？”
　　六七八|九：“随便”
　　君王：“行，那你玩游戏吧，有事就在游戏上跟我说”
　　六七八|九：“好”
　　上班时间，帮派里在线的人不多，世界频道里倒是一直有人在说。
　　艾珺草草扫了几眼，又继续开始工作。说也奇怪，虽然只是挂着游戏，也没有跟陆柒玖聊天，但艾珺心里就是说不出的愉悦。
　　中午艾珺开车回了家。
　　保姆已经做好了饭，但陆柒玖还没有下楼。
　　艾珺上楼敲了敲陆柒玖的房门，然后看到了一双圆溜溜的充满着问号的眼睛。
　　“下楼吃饭了。”
　　陆柒玖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怕你不按时吃饭。正好抽查一下看你有没有睡觉。看见我高兴不？”
　　陆柒玖没做声，低着头朝餐厅走去。但是那个萌萌的小酒窝出卖了他的心思。
　　艾珺回家只是吃了午饭，然后又匆匆回了公司。简直就像家里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必须要回家喂奶才可以。
　　晚上艾珺在陆柒玖的房间玩游戏，帮派里果然都在讨论拍摄宣传片的事情。
　　除了PK大赛前十名的玩家，另外还根据职业和属性点，邀请了不同职业的十五位玩家。
　　小蚂蚁：“好羡慕你们啊！”
　　梦里梦外：“是啊是啊，你们到时候能见到大神吧！可不可以拍照？”
　　悠哉悠哉：“游戏公告上面有写，为了保证玩家隐私，每位玩家分开拍摄。”
　　妃子笑：“所以我们面基吧！”
　　一笑而过：“这句话看着没什么，读出来……怪怪的……”
　　妃子笑：“……”
　　帮派里人多不太方便，妃子笑就转移到了讨论组里。
　　妃子笑：“我们面基吧！”
　　婀娜：“你为什么还在打这句话……”
　　一笑而过：“你这么随便面基你老公知道嘛？”
　　妃子笑：“知道又怎样？”
　　妃子笑：“他还敢管我？”
　　妃子笑：“要造反不成？”
　　一笑而过：“妥妥的傲娇受”
　　悠哉悠哉：“我没意见”
　　一笑而过：“我也没意见。反正都要去上海，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聚聚”
　　妃子笑：“我记得老大好像也在上海工作”
　　艾珺看着讨论组里的话，想了想，问陆柒玖：“帮里几个人想组织聚会，你要去吗？”
　　陆柒玖一边打Boss一边看了艾珺一眼。
　　“也没有其他人，就是妃子笑、和尚他们。你要是想去，我就组织一下。你要是不想去，我就让他们自己组织。”
　　陆柒玖手指动得极快，调出了跟艾珺的聊天窗口，发送消息，“你可以自己去啊”
　　“你要是不去，我自己见他们也没意思，还不如在家跟你一起玩游戏呢。”
　　艾珺见陆柒玖半天没有反应，就说道：“那让他们自己去玩吧，我不管了。”
　　正说着，陆柒玖又发了一条消息，“让我想想”
　　艾珺咧着嘴乐了，“行，你慢慢想，不急。”
　　陆柒玖打完了Boss，捡起了装备。然后手指就不再动了。
　　艾珺说道：“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事情就这么简单。”
　　陆柒玖拿起手机说道：“我不会说话。”
　　艾珺心里一酸，却还是笑着开导他，“不会说话怎么啦，他们那些人除了会说话也不会干别的了。到时候你就端着一副高贵冷艳范儿就行了，我去应付他们。”
　　陆柒玖点点头。
　　艾珺在讨论组里回复：“你们每个人的拍摄时长不同，所以咱们在拍摄的前一天见面吧。”
　　妃子笑：“老大你终于出现了”
　　一笑而过：“你家大神也一起来吗？”
　　君王：“嗯”
　　君王：“咱们帮都有谁要来上海？”
　　婀娜：“笑笑，爱妃，和尚，小黄，松柏，大年三十和墙上的红杏”
　　婀娜：“但是三十和红杏都有事，没办法来上海”
　　君王：“那把小黄和松柏也叫上吧。”
　　过了一会儿，妃子笑说道：“小黄同意了，松柏不在线。”
　　君王：“那等他上线再问问看。”
　　妃子笑：“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又陪着陆柒玖打了一会儿Boss。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艾珺总觉得陆柒玖似乎是心不在焉的。
　　艾珺以为陆柒玖是因为聚会紧张，就说道：“如果你不想去那咱们就不去了。你不用太在意。”
　　陆柒玖跳出了Boss的攻击范围，坐在椅子上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柜子里翻出了一样东西。
　　艾珺仔细一看，是一张□□。
　　陆柒玖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拿起手机打字。
　　“这里是比赛赢的八万元奖金。密码是678979。”
　　艾珺心里升起一个念头，但又觉得很荒唐，“你这是要干嘛？”
　　“这张卡给你。”
　　艾珺压抑着火气，问道：“给我干嘛？房租？饭钱？”
　　陆柒玖急忙打字：“不是。我想把我的病都治好。”
　　艾珺一愣。
　　陆柒玖说道：“我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我现在就剩这八万块，都给你了。然后，麻烦你帮我找医生吧。”
　　紧接着又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不够再说。”
　　艾珺笑了，“不够的话，你就以身相许怎么样？”
　　陆柒玖低着头，没有做声。
　　艾珺望着那张卡，问道：“你说这里有八万块？那你做手术的钱呢？”
　　“以前攒的。”
　　“你只打游戏竟然能攒下那么多！”
　　陆柒玖低着头打字：“做出黄天后土那把武器的时候，正好攒够。”
　　“所以你那些天才会拼命打Boss？就是想早点把武器做出来？”
　　陆柒玖点点头。
　　“我那时候要你给帮里打装备，每月分成给你，你为什么不同意？还有我给你打了五万块钱，你为什么只扣了一千八？”
　　“那时候还不了解你，不想给你打工。”陆柒玖顿了顿，似乎抿着嘴笑了，继续打字道：“我原本也没想真的要保镖和聊天的钱。”
　　“那怎么还收钱了？”艾珺问道：“聊天那次一百二十五，第一天做保镖收了三百。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我那时只是觉得你话太多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我给帮里多打了几件装备，已经把钱还给你了。跟松柏长青PK我也没有要钱。”
　　艾珺笑了，说道：“自从认识你以后我也觉得我变啰嗦了。没办法，谁让咱们大神这么高冷？我不啰嗦一点还怎么交流啊。”
　　艾珺伸手把那张卡拿起来，“如果只有这样你才能安心治疗，那我就收下了。以后看病要用多少钱，我都记着。到时候多退少补，怎么样？”
　　陆柒玖点头，说道：“好。”然后又打字说道：“还有拍摄宣传片的费用，都归你了。”
　　艾珺爽快地答应，“行，就这么定了。不过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呢？周六的时候你还不愿意治呢。”
　　“我没有不愿意治，只是不想麻烦你。”
　　“所以就想回去自己找医生治？”
　　陆柒玖点点头。
　　“傻不傻？最后怎么没走？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我吧？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艾珺看陆柒玖开始打字，急忙说道：“我就随口说说，你不用急着反驳我。那什么，你等我一下。”
　　艾珺再回来时手里换了另外一张卡，“这是我的□□，明天我会把密码改成678979。身边没有钱不方便，以后你需要钱就用这张卡。放心，到时候我会根据账单扣钱的。等你那八万块钱扣没了我跟你说。”
　　陆柒玖点点头。
　　“一会儿我就跟医生预约时间。现在离聚会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不急，咱们慢慢治。”
　　陆柒玖点点头，抿嘴笑了笑，又露出了那个小酒窝。
　　艾珺看着那个小酒窝也跟着一起傻乐。
　　气氛正好，艾珺却不合时宜地开口道：“我还想起一个问题，最开始的时候，你是怎么混进我们帮的呢？”
　　陆柒玖打字道：“游戏里没有标注玩家的帮派。NPC能自动识别，护卫玩家不能，我就在他们面前走进来的。”
　　艾珺满头黑线。那些护卫玩家大概也没想到杀手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随意进出吧！
　　“那为什么在我刚上线的时候你就能进来？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用了外挂。”
　　“雇我的人在清姿楼里待了很久，跟你们帮的人聊过天。你们帮的人说你每次上线大概都是在那个时间段。在你前一次上游戏时，我就在你们帮派里了，看到你在书房下线了。所以之后几天我到了时间就去你书房里等着。”
　　艾珺笑了，“你还挺聪明。”
　　“是他让我这样做的。”
　　艾珺好奇道：“他给了你多少钱啊？”
　　陆柒玖看了艾珺一眼，没说话。
　　艾珺笑道：“这算行业机密？那我不问了。你加入我们帮，那些人有没有找过你麻烦？”
　　陆柒玖点点头。
　　“后来怎么解决的？”
　　“当时说好了一个月。我没有违约。他们跟我打过几次，但是武力值不如我，又没有定身的药。后来就不再找我了。”
　　在手机播放到“定身的药”时，陆柒玖看了艾珺一眼，眼神似乎很是哀怨。
　　艾珺干咳一声，“我让妃子笑去跟你谈，你不理他。我就只能想出这个办法了。现在事情都过去了，你别记仇啊。”
　　陆柒玖点点头。
　　困扰了艾珺很久的问题终于都弄清楚了。艾珺让陆柒玖早点睡觉，自己上楼给高中同学林巍远打了电话，预约好时间。然后躺在床上看着陆柒玖给的那张□□。
　　这不仅仅是一张□□，不仅仅是八万元钱。
　　这代表着陆柒玖对艾珺的绝对信任。
　　艾珺又起身在房间里转了转，最后把那张卡放进了床头柜带锁的抽屉里。心里想着，家里应该准备一个保险柜……


第23章 往事
　　艾珺并没有带陆柒玖去林巍远的心理诊所，而是去了林巍远的家。
　　陆柒玖戴着口罩，有些局促不安地跟在艾珺身后上了电梯。
　　艾珺笑着安慰道：“不用这么紧张。我跟你说，他那人看起来衣冠楚楚的，实际上就是一个斯文败类。自己心理问题一大堆，所以才去学了心理学。”
　　看着陆柒玖惊讶的眼神，艾珺点点头，“真的，你一会儿见到他你就知道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瘦高的男子倚在墙上。
　　艾珺先开口道：“还活着呢？”
　　林巍远打了一个哈欠：“您老都还没死呢，小的哪敢先走一步啊！”说完又笑眯眯地对陆柒玖说道：“小朋友你好，我叫林巍远，森林的林，巍峨的巍，远近的远。”
　　“赶紧前面带路！”
　　“喳！”
　　林巍远打开公寓的门，请艾珺和陆柒玖进去。
　　艾珺坐在了沙发上，然后让陆柒玖坐在了他旁边。“你房里没藏人吧？”
　　林巍远端着两杯果汁放在了桌子上，“知道您老要来，哪还敢藏人啊！委屈你跟你家小朋友一起喝果汁吧。”
　　艾珺先喝了一口，转头对陆柒玖笑道：“试过了，没毒，喝吧。”
　　陆柒玖眉眼弯了弯，摘下口罩，端着杯子喝了一小口。
　　林巍远坐在了陆柒玖的对面，用遥控器打开了音响，一首舒缓的钢琴曲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配合着音乐，林巍远的声音也放轻放低，对陆柒玖说道：“不要紧张，身体完全放松。选择你最舒适的姿势，你想坐着，躺着，或者穿鞋站在我这个价值十几万的沙发上，都可以。”
　　陆柒玖轻轻点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你有充分的权利，让你身边这个男人滚出我的房间。当然，你也有权利把他留下来，我完全没有意见。”
　　艾珺也没有出声打扰，陆柒玖拿出手机说道：“都可以。”
　　林巍远给艾珺递了一个眼神，艾珺挪到了陆柒玖身后的椅子上。
　　“现在你可以当他不存在了，可以对我畅所欲言，想怎么骂他都可以，我陪你一起骂。”林巍远极轻柔地说道：“如果提到了某些问题，你觉得紧张或者不安，就想一想有他在你身后保护你。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我不得不说，我确实打不过他。”
　　陆柒玖抿唇笑了笑。
　　“现在咱们俩的距离，你觉得还好吗？”
　　陆柒玖点点头。
　　“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别人感到紧张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想说话的？”
　　“十三岁那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想说话了，大概是六岁或者七岁吧。”
　　“六岁或者七岁，那时候你还在孤儿院里生活对吧？为什么不再说话了？是因为有其他小朋友欺负你吗？”
　　陆柒玖摇摇头。
　　接下来，在陆柒玖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在林巍远的细细询问下。
　　艾珺终于对陆柒玖的二十四年人生有了彻底的了解。
　　陆柒玖从小就生活在孤儿院里。因为兔唇，饱受欺凌。
　　其他小朋友都笑话他，叫他丑八怪、小兔子。
　　只有一个小女孩不会。
　　那个小女孩亲切地叫他弟弟。
　　在其他小朋友拿石子丢陆柒玖的时候，小女孩会站出来把他护在身后。
　　在陆柒玖最初学习使用筷子的时候，吃饭吃得很慢，小女孩就自己夹菜喂他。
　　在陆柒玖开始学说话的时候，发音不正确，小女孩一次一次地耐心纠正。
　　直到陆柒玖五岁那年，小女孩七岁。
　　孤儿院里来了一对夫妻，结婚很久都没有生育，于是夫妻二人就决定先领养一个孩子。
　　最后选中了那个小女孩。
　　陆柒玖问过孤儿院里的阿姨，小女孩去了哪里。
　　阿姨说去了城里。
　　对于那时候的陆柒玖来说，城里，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孤儿院里还没有电话。陆柒玖想联系那个小女孩，就只能给她写信。
　　所以陆柒玖开始看书学习，同时还要经常跑到外面，捡路边的废纸废铁卖掉，换来的几角钱，就可以买一张信封，买几张邮票。
　　寄出几封都没有回信。
　　陆柒玖偶然听到孤儿院的阿姨说去了城里办事，然后就问阿姨，去城里还多久，要怎么去，要多少钱。
　　从此陆柒玖不再买信封邮票，把攒到的每一分钱都藏好。
　　已经忘记了攒了多久，一年？还是两年？
　　终于攒够了一来一回的车费。
　　小女孩的养母很热情地招待了他。
　　在她妈妈去厨房的时候，小女孩，已经被取名为吕又佳，把陆柒玖叫到了外面。
　　吕又佳对陆柒玖说道：“以后不要再写信了，也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让邻居们看到。”
　　陆柒玖说道：“姐姐，我很想你。你走之后，他们都欺负我……”
　　“你听好了，我以前那样做，只是因为在孤儿院里，那些大人都喜欢听话懂事的孩子。我帮着他们照顾你，每次吃肉的时候，他们就会多给我留一块。你以为我真想照顾你吗？你连话都说不清楚，每次跟在我身后我都要烦死了！”
　　吕妈妈走出来问道：“小佳怎么了？让你弟弟进来坐啊。”
　　吕又佳回头说道：“弟弟说他要走了，我出来送送他。”
　　回去的时候，下起了倾盆大雨。陆柒玖淋着雨从车站走回孤儿院，却看到他前几天刚刚抱回来的一只小流浪狗正被其他小孩子开膛破肚。
　　那些未满十岁的小孩子，双手沾满了血。对陆柒玖说道：“丑八怪回来啦！今天晚上我们能喝肉汤啦！不过没有你的份，你就在旁边看着吧！”
　　晚上陆柒玖就发起了高烧。
　　意识朦胧中，听到了几位阿姨的说话声。
　　“唉，他也真是的，下这么大雨还要跑出去玩。生一场病，又要花不少钱。”
　　“他好像是出去找那个小姐姐吧，前两年被领养了的。”
　　“那对夫妻本来是想领养他的吧？”
　　“是啊，先看了他的资料，觉得他的年龄正合适。那对夫妻家里有钱，他的嘴也能治好。可是那天正好看到那个小姑娘教他写字，他们俩就觉得那个小姑娘很乖巧很懂事，有个做姐姐的样子。以后如果有了亲生的孩子，这个姐姐肯定也会对弟弟妹妹好。这才领养了那个小姑娘。”
　　“这都是命啊……”
　　第二天，陆柒玖把那只小狗的皮毛安葬。
　　后来，他就再没有吃过一口肉。
　　高烧，嗓子发炎，但陆柒玖一直没有吃药。连续十几天嗓子疼，不能开口说话。
　　孤儿院的孩子多，大人们看管不过来，也就再没有人过问他的嗓子是否痊愈。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十二岁那年，陆柒玖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当地的一所公立中学。
　　学校里没有宿舍，陆柒玖还是住在孤儿院。
　　当时的班主任是一位年轻的数学老师。
　　陆柒玖的成绩很好，数学最好。所以老师经常留他在班里，帮忙批改试卷或者作业。
　　老师的家离学校很近，偶尔批改得太晚，就让陆柒玖去他家吃晚饭。
　　有一次，批改试卷到了深夜，老师就让陆柒玖在他家睡一晚。
　　年幼的陆柒玖在孤儿院阿姨的熏陶下，认为老师都是好人，要听老师的话以后才会有出息。
　　毫无防备地答应了。
　　陆柒玖记得很清楚，自己锁好了门。
　　但是却忘记了，老师是家里的主人，他自然会有钥匙。
　　夜里，老师爬到了陆柒玖的床上。在解衣服时，陆柒玖醒了。但是陆柒玖并不知道老师要做什么，直到陆柒玖感觉到痛，伸手去推老师。
　　老师把陆柒玖的手按在头顶，身下仍然要继续。陆柒玖这才察觉到不对，拼尽全力挣脱开老师的禁锢，然后随手拿起旁边的东西朝老师砸了过去，逃出了老师的家。
　　陆柒玖隐隐记得那位老师好像很有背景，担心他会找孤儿院的麻烦，第二天早上就收拾了东西，留下一封信匆匆告别。
　　陆柒玖搬过砖，挖过沙，扫过地，洗过碗，几乎所有不需要学历不需要经验的工作他都做过。但是他身体太瘦弱，力气很小，再加上不能说话，每一份工作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他的最后一份工作是在网吧。最初只是负责打扫卫生和帮忙递递水泡几碗泡面，后来老板见他懂一点电脑，人又老实，就让他负责收银。二十四小时无休息。
　　每天吃住都是在网吧里。虽然吃的是泡面，住的是一张简易的行军床，周围的环境永远是烟雾缭绕乌烟瘴气。
　　但是陆柒玖很满足，不需要为吃住忧心，还可以在观察大家玩游戏。
　　他很感谢老板。
　　后来，网吧越来越火，同一条街上出现了四五家网吧。自己店里生意越来越差，老板的脾气也就随之越来越暴躁。有一次，叫陆柒玖给他倒水，他嫌烫，直接把水杯扔到了陆柒玖头上。
　　这类事情发生的次数越来越多，陆柒玖提出辞职，老板却不同意，还骂陆柒玖忘恩负义，忘记曾经他对陆柒玖的照顾，进而更变本加厉地折磨陆柒玖。
　　一天晚上，老板喝醉酒来到店里，又开始大发脾气，把店里仅有的两个客人都吓走。然后又把责任推到了陆柒玖头上，说他长得太丑才把客人吓跑。老板拿着一张键盘朝陆柒玖头上拍打，陆柒玖无奈之下逃出网吧。
　　在公园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却被两名警、察叫醒。
　　网吧失窃，陆柒玖被带到警、察、局做笔录。虽然没有证据证明钱是陆柒玖偷的，但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他就是清白的。
　　由于陆柒玖未满十八周岁，警、察进行了一番严厉的思想教育，也没有过多的惩罚。
　　出门时，听到老板在办公室里大声对警、察说道：“我当时就是看他可怜才雇他！”
　　“没想到他这么不识好歹，恩将仇报！”
　　“没爹没娘，没人教育，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长成那副鬼样子，不知道吓跑了我多少客人！”
　　之后陆柒玖就去二手市场买了一台旧电脑，租了一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靠打游戏，生活了八年。
　　这八年里，除了办理□□身份证这种事情，陆柒玖再没有出过房门。
　　直到他终于攒够了钱，然后勇敢迈出了新生活的第一步。
　　然后，遇到了艾珺。


第24章 承诺
　　房间里一阵寂静，除了舒缓的钢琴曲，很久很久无人说话。
　　艾珺站起身，大步走出房门，缓缓蹲在了地上，捂住了脸。
　　难怪……
　　他十几年没有说话；
　　他说不想杀生；
　　他会对别人的靠近那么抵触；
　　他的房间里摆满了仙人掌仙人球；
　　那天夜里自己出差回病房时他会突然惊醒；
　　他说不想在游戏里给自己打工；
　　他的手速竟然会这么快；
　　他一直没有晒过太阳；
　　……
　　一切问题都有了答案。
　　在看到那些仙人掌时，自己还曾经想过，他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世人总爱嘲笑一些人是玻璃心，却不知道，丑陋的砂石变为透明的玻璃，这中间到底经历了多少烈火焚烧高温熔化的过程。
　　在聊天过程中林巍远问过几个问题。
　　“你恨那个小姐姐吗？”
　　“不。”
　　“为什么？”
　　“她保护了我很久。是她让我知道，有人对我好是什么感觉。”
　　“那个老师呢？”
　　“以前恨过，后来不了。”
　　“为什么？”
　　“他教会了我用电脑。没有他，我就没有办法在网吧打工，也没有办法学会打游戏。”
　　简娜说错了。
　　陆柒玖并不是菟丝子，他是可以与橡树比肩的木棉，更贴切地说，他是抗热抗旱抗盐抗碱的胡杨，饱经风霜，坚忍不拔。
　　在经历过那些事情之后，陆柒玖依然热爱生活，依然对他人予以信任，依然用豁达的心态去看待每一个给他造成过伤害的人。
　　几分钟后，林巍远走了出来，蹲在了他旁边。
　　“以前带他做过全身检查，医生说他身体很不好。不能说话，营养不良，骨头脆弱，亚健康。我那时候一直在想，没什么，有病就治。反正我有钱，我可以给他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我一直以为，这天下就没有花钱办不到的事。没想到，还真有。”艾珺松开捂着脸的手，“我现在宁可自己一穷二白，也不愿意让他经历那些。”
　　林巍远说道：“那你可能一辈子也遇不到他了。”
　　“遇不到也没关系，只要他不再遇到那些人。然后健健康康地长大，以后跟一个女孩结婚生子，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
　　林巍远安慰道：“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只能接受。以后对他好点，否则我绝对要把他抢过来。”
　　艾珺站起身，对林巍远说道：“死心吧。你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机会的。”
　　林巍远也站起来，靠在墙上说道：“你最好说到做到。他这种情况算是非典型的孤僻症。虽然很害怕跟别人接触，但其实内心还是渴望去跟外界交流。他不需要太专业的心理治疗手段，你只要给他一个安全舒适的环境，我相信给他一段时间，他自己就会把心态调整得很好。”
　　艾珺点点头，“我知道了。”
　　两个人推开门，陆柒玖还乖乖地坐在沙发上，那双眼睛平和宁静，刚刚提到的那些事情，对他来说，好像已经是前生。
　　艾珺说道：“走，咱们回家。”
　　陆柒玖看了看艾珺，又看了看林巍远。
　　林巍远说道：“小朋友，你很好，什么问题都没有。”
　　陆柒玖显然很高兴，笑得露出了萌萌的酒窝。
　　林巍远继续说道：“回去多吃点好的，想吃什么直接跟艾珺说。反正他钱多得花不完，你就当劫富济贫好了。”
　　陆柒玖又去看艾珺。
　　艾珺勉强笑了笑，拿起了陆柒玖的口罩就出了门。陆柒玖急忙跟上。
　　开了一会儿车，艾珺又把车停在了路边。
　　陆柒玖用手机打字道：“怎么了？”
　　艾珺看着后视镜里的陆柒玖，似乎很担心的样子，说道：“没事，有点累，歇一会儿再走好不好？”
　　陆柒玖乖乖点头。
　　夜晚的大上海堪比游戏中的长安城，满街灯火辉煌，人声鼎沸。艾珺望着前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心如刀割。
　　天下的人有千千万，老天爷，你为何偏偏折磨他一个人……
　　无意中朝后视镜瞥了一眼，就见陆柒玖极热切地看着窗外。
　　艾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东方明珠的方向。
　　“要下车吗？”
　　陆柒玖摇摇头。
　　“是因为害怕碰到人？”
　　陆柒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然后打字道：“我还是有病对不对？”
　　这一句话，仿佛把艾珺的心抛到了咸咸的泡菜坛里，好像整颗心都被盐水浸泡得皱成了一团，一时之间又酸又涩，五味杂陈。
　　艾珺轻声说道：“傻瓜，你没病。你一直都没病。有病的是那些欺负过你的人。”
　　见陆柒玖还是有些低落，艾珺重新发动车子，开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里人少。我们下车逛逛。”
　　柔柔的暗红色灯光笼罩着外白渡桥，白日冷冰冰的钢铁在此刻反倒流露出一种别样的温暖。
　　桥上人不多，陆柒玖圆溜溜的大眼睛左边望望右边瞅瞅，像小孩子一样。
　　艾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虽然是晚上，但天气还有些闷热，陆柒玖的小鼻子上渗出一层晶莹的汗珠。
　　走过桥之后，艾珺让陆柒玖在长椅上休息，自己去超市买了一罐冰淇淋。
　　回来后把盖子打开，把勺子插好，这才递给陆柒玖。
　　陆柒玖用手机问道：“你不吃吗？”
　　“我不喜欢吃甜食。”
　　陆柒玖放下手机，接过冰淇淋小口小口慢慢吃。
　　大概是在陆柒玖的生命中，他曾经拥有的每一样东西都来之不易，所以他永远是用最珍惜的态度去对待一切。
　　比如这罐冰淇淋，比如艾珺给他夹的菜，比如艾珺挑出的胡萝卜……
　　艾珺盯着陆柒玖又出了神。
　　陆柒玖察觉到艾珺的视线，把冰淇淋举到他眼前。
　　艾珺说道：“我不吃。”
　　陆柒玖疑惑地看着艾珺。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艾珺猜出了他的意思：你不吃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艾珺笑道：“我看的不是冰淇淋。”
　　陆柒玖把手收了回去，又疑惑地看了艾珺一眼。
　　“乖，你自己吃吧。”
　　陆柒玖吃得很慢，到最后冰淇淋都快化成液体了。
　　艾珺又去买了湿巾给陆柒玖擦手。
　　“好吃吗？”
　　陆柒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唇点头。
　　“那明天我让人多买点放在家里，你想吃就吃。还喜欢吃什么东西？”
　　陆柒玖摇摇头。
　　“林巍远不是说了嘛，就当劫富济贫。心理医生也是医生，医生的话一定要听对不对？”
　　陆柒玖笑着点头。
　　艾珺把垃圾都扔到垃圾桶里，领着陆柒玖朝外滩的方向走。
　　时间已经比较晚了，平时总是熙熙攘攘的外滩现在只有寥寥无几的一些人。所以陆柒玖很放松，弯起嘴角，站在江边感受着徐徐微风，清澈的大眼睛里倒映出奢华的建筑群和五彩斑斓的东方明珠。
　　艾珺觉得，那双眼睛，比世界上任何一种光彩都要绚烂夺目。
　　“我能抱抱你吗？”不等陆柒玖作答，艾珺说道：“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然后伸手，轻轻将陆柒玖拥入怀中。
　　艾珺终于敢对陆柒玖说：“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相信我。”
　　这是艾珺一生的承诺。
　　他既然敢说出口，就一定会做到。
　　几天后，两则新闻被曝光。
　　第一则，初中教师多次猥亵班级同学，时间持续十年，多达上百人次。曾有学生向家长反映过此事，但碍于外界对此教师的好评，家长不约而同选择将这件丑事压了下来。家长的隐忍漠视让这个禽兽横行了十年之久。
　　第二则，养女曾经策划养母滑胎三次。养母由于自身体质原因，受精卵着床困难。滑胎三次后，子宫受损，彻底丧失生育功能。养父养母一直以为滑胎都是意外，却没想到背后黑手竟然是那个被他们当做亲生女儿的人。
　　一时之间，网络上遍布关于人性的讨论。
　　而那个网吧老板，因为有暴力倾向，妻子已于多年前离婚，现在他孤身一人。艾珺调查得知此人现在好赌，于是引诱他欠下几十万赌债。无奈之下那人只好向当地高利贷借钱，余生大概都要在高利贷的追踪中度过。
　　至于以前孤儿院里与陆柒玖一起生活过的孩子们，艾珺也都一一做了调查。若是改邪归正，现在老实本分做人，艾珺自然饶过他们。如果还像幼时一样喜欢欺凌弱小，那么艾珺绝对不会有丝毫手软，一定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陆柒玖不喜欢关注新闻，艾珺也从未让他知晓这些事。
　　艾珺不希望陆柒玖再为任何事烦心。
　　这个世界欠你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我来为你补上。


第25章 出国
　　周末，陆柒玖在自己房间打游戏。
　　艾珺也厚着脸皮提着自己的电脑进去陪他。
　　妃子笑给他发来消息：“老大，咱们聚会要在哪里办？”
　　君王：“还没定。怎么了？”
　　妃子笑：“松柏长青要问的”
　　妃子笑：“他说如果在柏月酒店办他就去，如果不是他就不去了。”
　　君王：“那就柏月酒店好了。”
　　妃子笑：“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毛病，难不成这酒店是他家的？为了给他家拉生意？”
　　正事说完了，艾珺也没有再理妃子笑的抽风脑洞，径自去了陆柒玖旁边帮他做任务。
　　晚上吃过饭后，陆柒玖又要回房间打游戏。
　　艾珺问道：“喜不喜欢看电影？”
　　陆柒玖打字道：“没看过。”
　　“走，带你去看。”艾珺领着陆柒玖上了四楼。
　　四楼游戏厅旁边，就是一个放映室。
　　空间不大，只有一个巨大的屏幕，一张舒适宽大的沙发，旁边摆着保姆提前准备好的水果。
　　电影开头是几个不同的场景，武林中各大门派均有人离奇死亡。然后武林中人商议决定，一起去找武林盟主，各门派联手查出幕后真凶。
　　随后，三个古香古色的大字“山岚间”从烟雨朦胧的山间渐渐浮现。
　　陆柒玖目光炯炯地盯着屏幕。
　　艾珺在旁边盯着陆柒玖，把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记到了心里。
　　在电影前半部分扑朔迷离的时候，陆柒玖一直皱着眉头疑惑不解。
　　在后半部分，反派女主角被自己爱的人一剑杀死，陆柒玖嘴唇紧抿目光悲怆。
　　在结尾时，一切谜底揭晓，真凶就是武林盟主的儿子，陆柒玖的小嘴微张极度震惊。
　　艾珺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怎么这么可爱！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啊！
　　影片结束，由吴越岚作词、男主角杨熠演唱的主题曲悠然响起。
　　陆柒玖神情放空，若有所思。
　　艾珺问道：“怎么样，好看吧！”
　　陆柒玖点点头，拿出手机打字。
　　艾珺说道：“这可是我投资拍摄的。我眼光很好吧？”
　　得意洋洋的语调还未落，就听到手机里传来：“男主演好帅啊”
　　艾珺：“……”
　　这算什么？自己给自己找来一个情敌？！
　　艾珺闷声道：“还没完，后面还有一小段。”
　　真凶跳下山崖自尽，武林中又恢复了祥和安定。
　　最后，在热闹的集市上，在小贩们的叫卖声中，屏幕渐渐转暗。
　　影片彻底结束。
　　房间里的灯自动亮起。
　　电影结束后陆柒玖一直拿着手机摆弄，艾珺以为他在打字，就一直没出声打扰。
　　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陆柒玖写完。
　　艾珺问道：“你在干嘛？”
　　陆柒玖举着手机给艾珺看。
　　艾珺一看，牙都要咬碎了。
　　陆柒玖在搜索男主演杨熠的个人资料……
　　艾珺默默嘀咕道：“他不就比我帅点吗……”
　　陆柒玖打字道：“他演技也很好。”
　　紧接着又一句，“唱歌也很好听。”
　　艾珺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来。
　　陆柒玖问道：“你这里还有他的其他电影吗？我还想看《闻风》。”
　　艾珺叹了口气，这好像是陆柒玖在他家第一次对他提要求吧。
　　那还能怎么办？
　　“有。他的电影和电视剧这里都能看。”
　　陆柒玖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艾珺。
　　艾珺说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再看。”
　　陆柒玖立刻笑着点头。
　　古人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这绝不是夸张啊！
　　艾珺的视线停留在陆柒玖的小酒窝上，心想，对老子而言，看个电影算什么！
　　“你想不想见他？”
　　话一出口，艾珺就后悔了。
　　后悔也来不及了，陆柒玖问道：“我能见到他吗？”
　　艾珺咬着后槽牙答应：“当然能了。”
　　陆柒玖兴高采烈地打字，每个手指尖好像都在跳动着欢乐的旋律。“谢谢你。”
　　三个字就把艾珺哄得北都找不到了。
　　艾珺又叹了口气，心情真是跟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啊。“还有什么想做的事？跟我说，我都帮你办。”
　　陆柒玖想了想，摇了摇头。
　　艾珺起身，说道：“那先回房睡觉吧。我明天跟杨熠约时间，然后再订机票。你这几天把游戏里的任务都做完，不要再接新的任务了。”
　　陆柒玖点头答应。
　　飞机进入平稳飞行阶段后，空服人员推着手推车走到了艾珺身边，低声询问道：“请问您二位是艾先生和陆先生吗？”
　　艾珺答道：“是。”
　　空服人员将餐食摆放在二人的桌子上，“这是按照您的吩咐特别制作的素食餐，请二位慢用。”
　　空服人员走后，陆柒玖用艾珺事先给他准备的纸笔写到：“你不用跟我一起吃素。”
　　艾珺随意答道：“我乐意。我吃素我高兴。快趁热吃。”
　　说话间艾珺就把陆柒玖面前的餐盒盖子都打开了，筷子也帮陆柒玖拆开，递到了他手里。
　　陆柒玖接过筷子，默默开吃。
　　艾珺吃了几口，突然反映过来，问道：“刚才我把筷子递给你，碰到了你的手，你没紧张是吧？”
　　陆柒玖点点头。
　　艾珺立刻笑了，“看来是已经习惯我了啊！”
　　陆柒玖想了想，又点点头。
　　艾珺一高兴，把以前认为难吃得要死的飞机餐都吃了，包括那里面他极其讨厌的胡萝卜！
　　空姐过来把垃圾都收走之后，艾珺问陆柒玖：“困不困？要不要睡会儿？”
　　陆柒玖摇摇头。
　　艾珺说道：“想不想玩游戏？”
　　陆柒玖点点头。
　　“让我亲一下，我就给你拿游戏机。”
　　陆柒玖看着艾珺，双手泛白，似乎又开始攥拳头。
　　艾珺急忙安慰道：“你别紧张，我逗你的。”然后从行李架上取出一个精巧的掌上游戏机。
　　“这个能玩游戏，还可以看电影。”艾珺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一句：“杨熠拍过的戏录过的节目我都下载到里面了。还有他唱过的两首歌。”
　　陆柒玖在纸上歪歪斜斜地写到：“谢谢你。”
　　看了看艾珺，又加了一句，“你真好。”
　　艾珺瞬间心花怒放！
　　陆柒玖靠在椅子上，戴着耳机，安静地看着杨熠主演的一部偶像剧。星眸微转，流光溢彩，灿若星辰。
　　陆柒玖注意到了艾珺的视线，拔下一个耳机递给艾珺，艾珺笑道：“你自己看吧，我不看。”
　　我看你就够了。
　　到了时间，艾珺伸手把陆柒玖的耳机勾了下来，“太晚了，该休息了。”
　　陆柒玖听话地把耳机和游戏机都收了起来，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回来后就坐在座位上闭着眼睛乖乖睡觉。
　　艾珺百爪挠心，怎么可以这么乖啊！太想欺负一下了！
　　当然，也只能想想而已。
　　艾珺偏过头低声说道：“如果觉得不舒服就靠着我睡。”
　　陆柒玖轻轻点点头。
　　艾珺见陆柒玖点了头，就抱着这份期待一直清醒到后半夜。最后见陆柒玖一直坐得端端正正睡得很熟，终于认命般地放弃了。
　　当地时间下午两点左右飞机抵达洛杉矶。
　　艾珺提前安排好了车来接。先带着陆柒玖去吃饭，然后回酒店休息。
　　在异国他乡，艾珺不放心陆柒玖自己睡，订了一间双人套房。
　　“今天先好好休息，倒时差。明天再去找他。”
　　陆柒玖乖乖点头，然后打了一个哈欠。
　　“困了？那睡一会儿吧。要不要去洗个澡？”
　　陆柒玖点点头，从包里取出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艾珺坐在一张床上，望着另外一张床，又默默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还要憋多久啊！
　　正筹划着吃掉小白兔的N种方案，就听浴室的门开了。
　　陆柒玖穿着艾珺给他准备的小背心小短裤出来了，手里拿着毛巾正在擦头发。
　　小胳膊小腿又细又直，细长的手指抓着毛巾，看起来似乎比毛巾还白了几个色度。经过热气的蒸腾，圆溜溜的眼睛充满了水汽，每一根睫毛上仿佛都挂着细小的水珠。
　　湿漉漉的眸子看起来就像小兽一样，单纯，澄澈。
　　再没有了初遇时的忐忑和戒备。
　　陆柒玖察觉到了艾珺的视线，转过头对他微微一笑，小酒窝又活泼地蹦出来跟艾珺打招呼。
　　艾珺不自主地站了起来，朝陆柒玖走去。
　　陆柒玖条件反射般向后退了一步。
　　艾珺的神识顿时从九霄云外收了回来，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头发擦干了就睡觉吧。那个，咳咳，我也去洗个澡。”
　　艾珺再出来时，陆柒玖已经在床上睡着了，还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姿势。
　　看了几分钟，然后恋恋不舍地去了客厅，拿出电脑开始工作。
　　艾珺一直注意着时间，天色渐暗时去叫陆柒玖起床。
　　担心吓到陆柒玖，艾珺先敲了敲门，在外面说道：“起床了，现在睡太久晚上会睡不着。”
　　陆柒玖揉着眼睛打开门走了出来，还穿着小背心小短裤，脚上穿着酒店里的拖鞋。
　　艾珺突然觉得，好像有些事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如果能够这样跟陆柒玖过一辈子，每天叫他起床，一起吃饭，一起打游戏，一起看电影，一起追星。
　　陪他做尽所有他想做的事情。
　　那么就算陆柒玖一直不能接受身体接触，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能一直在他身边，只要能成为他人生中最亲密最信赖的人。
　　这对艾珺而言，已经足够足够了。
　　果真如艾珺所料，晚上的时候陆柒玖在床上躺了很久也没睡着。
　　艾珺在客厅把工作都处理完，进了卧室就看到陆柒玖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神情似乎十分苦恼。
　　艾珺笑了笑，坐在了床边，“倒时差都是这样的，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
　　陆柒玖看向艾珺。
　　“要不要听我讲故事？”
　　陆柒玖窝在被子里点点头。然后又伸手拿了手机，打字道：“我想听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啊？”艾珺想了想，问道：“你在孤儿院里一直都很听话很守规矩吧？”
　　陆柒玖点点头。
　　艾珺笑道：“我小时候正好跟你相反。我从小就特别淘气，而且精力特别旺盛。我妈说我两三岁的时候，只有一个大人在，根本不敢领我上街。稍微一不注意我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哈士奇吗？”
　　陆柒玖摇摇头。
　　“哈士奇是一种狗，有一个绰号就叫撒手没。意思就是说牵着它外出，一撒手它就跑没了。我小时候就那样。”
　　陆柒玖笑了笑。
　　“因为我乱跑的事，我爸打过我好多次。别的小孩子都在上什么学前班幼儿园，我只上了几天，然后就一直待在家。年纪到了直接上小学。你知道为什么吗？”
　　陆柒玖想了想，摇摇头。
　　“上幼儿园第一天我就组织了全班同学赛跑，他们跑着跑着都跑不动了，就赖在原地不动。我故意吓唬他们，我说你们再不跑中午都没有饭吃。于是他们只能一边哭一边跟在我后面跑。”
　　陆柒玖咧着嘴乐了。
　　“其实小时候的事我也忘了，这些都是我妈跟我说的。以后带你回家，我妈能跟你讲很多我小时候的事。我上小学了，脾气也不见好，一言不合就打架。幸亏那时候孩子没有现在这么金贵，否则那时候我家赔医药费就得赔垮了。”
　　“我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把我们班主任气哭过。她让我到黑板上面做题，我不愿意去。她拿着教鞭要打我，我一边在教室里到处跑一边跟她说，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你的？你是什么人敢命令我？后来我发现全班同学都不太喜欢她。然后在一次公开课之前，我鼓动全班同学集体睡觉。校长和教育局领导就在旁边看着，最后她活生生被我们气哭了……”
　　……
　　在昏黄的床头灯下，艾珺坐在陆柒玖旁边，絮絮讲述了很多往事——不是成功人士艾总的故事，而是问题儿童小艾珺的故事。
　　艾珺看着陆柒玖的睡颜，都讲到四年级了，再讲几次就没东西讲了。
　　这可怎么办？
　　看来抽空得回一趟老家，听老妈念念经。


第26章 请教
　　第二天，艾珺带着陆柒玖去见他的偶像。
　　杨熠跟艾珺说的地址是一家咖啡馆，艾珺和陆柒玖刚一下车就看到了里面的杨熠。
　　传说中的杨小三爷戴着墨镜，懒洋洋地靠在椅子背上晒太阳，旁边一个高大的男子在低声说着什么。
　　艾珺领着陆柒玖走进门，杨熠拍了拍身旁的男子，“你上一边儿，不要打扰小爷谈正事。”
　　那男子没说话，默默坐到了另外一桌。
　　艾珺笑道：“小三爷好大的派头啊。”
　　杨熠拽拽说道：“你管我哦？”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新片的投资人，你就这个态度对我说话？”
　　杨熠“切”了一声，但还是摘了墨镜，坐得稍微端正了一点。“你大老远跑美国来干嘛？有事在电话里谈不行吗？”
　　“不行。有人想见你。”
　　杨熠这才注意到陆柒玖。咧嘴乐了，问艾珺：“他是你新宠？”
　　艾珺心里暗叫不好，“什么新宠。他叫陆柒玖，看过《山岚间》之后就特别崇拜你。”
　　杨熠态度立刻变了，笑得特别随和：“原来是我粉丝呀，眼光太好了！别那么拘束，快坐快坐。想喝什么？小爷请你。”
　　陆柒玖有些错愕地看着杨熠，又看了一眼艾珺。
　　艾珺笑道：“是不是跟你想象中不太一样？”
　　陆柒玖点点头。
　　杨熠说道：“竟然有人不远万里来看我，小爷魅力简直太大了！”说到后半句时，声音提高了不少。
　　隔壁桌的男子果然朝这边看了一眼。
　　杨熠翻了一个白眼，又对陆柒玖说道：“你想喝什么？”
　　陆柒玖看了看艾珺。这个眼神有些复杂，艾珺没读懂。陆柒玖只能拿出手机打字道：“跟你一样。”
　　杨熠惊讶地看了一眼手机，说道：“你不会说话？”
　　艾珺说道：“他前些天刚做过手术，现在还不能说话。”
　　杨熠点点头，意有所指说道：“不能说话挺好。有些人能说话还不如不能说！”
　　大眼睛转了转，又说道：“刚做完手术就漂洋过海来看我，果然是真爱粉。走，陪小爷玩去！”
　　艾珺阻拦道：“不行。”
　　杨熠乐呵呵望着艾珺，“凭什么不行？艾总吃醋啊？”
　　艾珺本来是担心陆柒玖的安全，再加上陆柒玖不会说话，又不习惯跟别人接触。让他跟杨熠出去，艾珺怎么可能放心！
　　但是一转头，就看到陆柒玖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希冀。
　　艾珺问道：“你想跟他一起出去吗？”
　　陆柒玖立刻点点头。
　　艾珺一阵无力感，“你跟他才第一天见面！你不怕他对你怎么样吗？”
　　杨熠在一边不乐意了，拍拍桌子叫道：“喂，我能对他怎么样！”
　　陆柒玖打字道：“他看起来人很好。”
　　艾珺咬牙切齿，陆柒玖你个颜控！！！难道真让简娜一语成谶了吗？！！！但表面上还是温柔地说道：“那要不要我陪你们去？”
　　杨熠抢先说道：“不要。我要跟我粉丝去过二人世界！”
　　陆柒玖随后也摇了摇头。
　　艾珺只能继续温柔地说道：“那你小心一点，有事给我打电话。”然后又对杨熠说道 ：“我把他交给你了。他要是出了一点点问题，你以后就别想再拍电影了！”
　　杨熠笑道：“还说不是新宠？就去逛逛街，能出什么事？咱们走吧！”
　　二人并肩走了出去。
　　杨熠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陆柒玖比较矮，还不到一米七。二人的背影看着竟然还挺和谐。
　　艾珺转头问那个男子：“孟先生就不担心？”
　　孟繁书走过来把杨熠的墨镜收好，语气不疾不徐，“他身边一直有保镖。”
　　既然这样，艾珺也就放下心来，诚恳道：“其实这次来，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孟先生。”
　　孟繁书视线淡淡地瞟过来，“请讲。”
　　“你是怎么追到他的？”
　　“是他追的我。”孟繁书语气依旧平稳，但不难听出其中隐藏的得意和自豪。
　　艾珺有些不敢置信。
　　孟繁书淡淡说道：“他喜欢吃我做的饭，然后天天来我家蹭饭。最初吃饭是目的，后来吃饭是借口。”
　　艾珺默默思索着，难道要从现在开始学做饭吗？
　　转念一想，这个办法对他和陆柒玖也不适用啊！
　　他们已经住在一起了啊！
　　孟繁书又说道：“这种事不能一概而论。他虽然贪吃，但并不会爱上每一个做饭好吃的人。”
　　艾珺点点头，这个必然。“那在你看来，我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
　　“艾总是关心则乱。”
　　没错，关心则乱。
　　这四个字就把艾珺的处境描述得一清二楚。
　　不敢太直接，不敢太冲动，不敢太急，也不敢太慢。
　　孟繁书继续说道：“放心。杨熠会开导他的。”
　　艾珺惊讶道：“杨熠？”注意到了孟繁书的眼神，艾珺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善解人意。”
　　孟繁书略一沉吟，说道：“他确实不是善解人意。他就是……喜欢八卦而已。”
　　说起杨熠时，孟繁书的脸上好像每一寸棱角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会儿，直到杨熠和陆柒玖回来。
　　杨熠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孟繁书递过去一杯白开水，温度正好，杨熠接过来就“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
　　然后才反应过来，把杯子“啪”往桌子上一放，“离小爷远点。”
　　艾珺低声问陆柒玖：“累不累？”
　　陆柒玖笑着摇摇头。
　　艾珺也跟着笑了，“跟他玩得很开心？”
　　陆柒玖点点头，然后又打字道：“小三爷说明天带我去环球影城玩。”
　　艾珺抬头问道：“小三爷这么有空？”
　　杨熠懒洋洋说道：“他长得很合我眼缘，我看着就喜欢！跟小兔子似的，太可爱了！”
　　艾珺一听小兔子这个称呼，脸立刻沉了下来，急忙去看陆柒玖。
　　陆柒玖却神色未变，脸上依然带着笑意。
　　艾珺试探着问道：“你不介意？”
　　陆柒玖打字道：“介意什么？”
　　杨熠说道：“难道你不觉得吗？他眼睛那么圆，又那么白，要是哭起来眼睛变红就更像了！”
　　杨熠越说越兴奋，“小兔子，你跟我走吧。咱们俩组CP怎么样？”
　　孟繁书咳了一声，杨熠翻了个白眼。
　　陆柒玖问道：“组西批是什么意思？”
　　“就是在一起呀，咱们俩谈恋爱！”
　　陆柒玖摇摇头。
　　杨熠装作很伤心的样子，“你竟然拒绝我，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能跟我在一起？”
　　“我只是喜欢看你的电影。”
　　“你不跟我在一起，那你要跟谁在一起？”
　　陆柒玖小脸红红的没做声。
　　艾珺说道：“那咱们先回去吧，明天再出来玩。”
　　陆柒玖点点头。
　　杨熠说道：“明天我去你们酒店找你，跟你一起吃早饭。”
　　陆柒玖显然有些受宠若惊，立刻点头答应。
　　到了早上，艾珺和陆柒玖到了酒店餐厅，等了一会儿，杨熠和孟繁书来了。
　　二人一前一后，中间的距离能□□去三个人。
　　孟繁书很自觉地坐在了另外一桌。
　　杨熠坐在了陆柒玖的另一侧，对艾珺说道：“艾总，我要跟小兔子过二人世界。”
　　艾珺把陆柒玖的早饭都安排好之后，坐到了孟繁书那一桌。
　　“二位这是闹别扭了？”
　　孟繁书淡淡答道：“艾总也喜欢八卦？”
　　艾珺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想多吸取一下前人的经验教训。”
　　孟繁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昨天我们在路上遇到一个人，他说是国际影星，问我她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我如实说了一句太瘦了。然后他就认为我指桑骂槐，嫌弃他胖了。”
　　艾珺回头看了看杨熠，说道：“跟以前拍戏的时候比，好像确实……”
　　“他自己也知道。”
　　艾珺又看了看自家的陆柒玖，对比了一下，皱着眉说道：“还是胖点好。”
　　陆柒玖太瘦了，跟杨熠一比，简直就像刚从难民营中逃出来的。
　　孟繁书认真点点头，“没错。这样追他的人就能少点。”
　　“看来你是故意的。小三爷闹脾气了，你打算怎么哄啊？”
　　孟繁书想了想，“一会儿去买一本《甜点大全》。”
　　艾珺笑了，这算是以毒攻毒？“你就不怕他会闹得更厉害？”
　　孟繁书也微微勾了勾唇，“小闹怡情。他就是找借口让我哄哄他。”
　　艾珺莫名被秀了一脸恩爱。
　　吃过饭后，孟繁书果真要去书店，艾珺开车送杨熠和陆柒玖去了主题公园。
　　艾珺问陆柒玖：“要不要我陪你们一起去？”
　　陆柒玖摇摇头。
　　艾珺又叮嘱道：“那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中午要再涂一遍防晒霜，如果觉得身上痒，就赶紧涂药。中午你们自己在外面吃，晚上我过来接你们。”
　　杨熠不耐烦道：“有完没完了！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艾珺冲着杨熠笑了笑。
　　杨熠叫道：“你这个表情看着我干嘛？好瘆人啊！”
　　陆柒玖单纯的大眼睛看了看艾珺，又看了看杨熠，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艾珺温柔地说道：“小三爷，玩得开心。”
　　杨熠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领着陆柒玖走了。
　　虽然很担心，但是艾珺并没有跟着去。
　　陆柒玖是一个独立的健全的人，他必须要有他自己的生活，有他自己的朋友。只有这样，他才能从孤僻自卑的心理状态中走出来。艾珺能做的，就是在保证陆柒玖安全的基础上，给予无限的支持。
　　于是，当天陆柒玖和杨熠在公园里到处可以见到身材超级棒的健美先生。
　　却不知道那些人都在暗中观察着陆柒玖身边的每一个人。
　　晚上，艾珺来接杨熠和陆柒玖。
　　把杨熠送到了他家楼下，杨熠下车后，艾珺突然开口叫道：“小三爷。”
　　杨熠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必要提醒小三爷，该减肥了。”
　　杨熠怒吼道：“姓艾的！你给小爷等着！”
　　艾珺的回应则是一个潇洒的漂移，调转车头扬长而去。


第27章 改变
　　在路上，艾珺问陆柒玖：“累不累？”
　　陆柒玖摇摇头。
　　“中午吃了什么？”
　　陆柒玖打字道：“西餐。”
　　“你喜欢吃吗？喜欢吃咱们以后也经常吃。”随后艾珺反应过来，问道：“是全素的吗？”
　　“嗯。”
　　艾珺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今天都去玩什么了？”
　　“去看了很多电影的拍摄场景。”陆柒玖顿了顿，又说道：“如果有游戏里的场景就好了。”
　　艾珺闻言立刻打偏方向盘，把车停在了路边，扭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陆柒玖又重复了一遍，“如果有游戏里的场景就好了。怎么了？”
　　艾珺思索了一阵，笑着对陆柒玖说道：“你要发财了。”
　　“为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
　　晚上艾珺洗完澡从洗手间里出来，就见陆柒玖一直拿着手机按。
　　“干嘛呢？”
　　陆柒玖没抬头，打字道：“在跟小三爷聊天。”
　　一股酸味不可抑制地在艾珺心里蔓延开来。
　　“你们俩在一起待了一天，还没有聊够啊！”
　　“他在讲你的事。”
　　艾珺一听，乐了。再联想到孟繁书曾经说的，杨熠会开导他，心里顿时狂喜。表面上依然漫不经心问道：“都讲什么了？”
　　“你和吴越岚的事。”
　　艾珺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说你肯定会说这句话。”
　　“我现在不喜欢他了。”
　　陆柒玖点点头，没有理艾珺。
　　艾珺就差跪在陆柒玖床边表忠心了，“真的。自从我见到你之后就再没想过别人。”
　　陆柒玖又点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
　　相信我了还是根本就不在乎啊？
　　艾珺小心翼翼问道：“那你有没有生气？”
　　陆柒玖终于看了艾珺一眼，然后问道：“我为什么生气啊？”
　　“那个，认识你以前，我喜欢过其他人啊。”
　　“你也说了，是认识我以前啊。那我为什么生气？”
　　艾珺有些烦躁地在卧室里走了两圈，最后说道：“那你早点睡吧。我去客厅，还有事没处理完。”
　　然后也没等陆柒玖回答，径自走到了客厅。
　　再大度的人，听说这种事，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舒服吧。
　　可是陆柒玖一点感觉都没有。
　　看来他是真的不喜欢自己吧。
　　艾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躺在了客厅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陆柒玖不是第一个拒绝他的人。
　　但，绝对是第一个让他如此难过的人。
　　吴越岚对他说喜欢上了其他人的时候，就好像准备了很久的考试，结果还是考砸了。
　　那也无所谓，人生又不止一次考试。
　　可是，如果有一天，陆柒玖对他说喜欢上了其他人……
　　艾珺不敢想。
　　他发现，他对陆柒玖的感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更可悲的是，陷在这段感情里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一个人在沼泽中挣扎，越陷越深。
　　陆柒玖立在岸边，一身清爽。
　　艾珺随手扯过一个抱枕用力抱在怀里。
　　这么多年，无论是求而不得，还是一刀两断，艾珺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孤独感像冷水一样，浸泡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陆柒玖。
　　陆柒玖。
　　我该拿你怎么办？
　　卧室方向传来一阵极小的开门声，紧接着还有细碎的脚步声。
　　艾珺默默捂住眼睛，在心里说道：“艾珺你真是够了！为什么连他走路的声音都觉得可爱！”
　　陆柒玖走到沙发旁边，艾珺坐起来，强笑道：“怎么还没有睡？”
　　“你怎么睡在这里？”
　　艾珺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一会儿要开视频会议。你不用管我，回去睡吧。”
　　陆柒玖站着没动。
　　艾珺问道：“睡不着？那我给你讲故事吧。”
　　陆柒玖打字道：“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艾珺伸手摸了摸脸，“哈哈，有吗？可能灯光的原因吧。”
　　陆柒玖点点头，又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玩够了？没玩够就再多玩几天。等以后杨熠开始拍戏就没时间了。”
　　“我想早点回去治病。”
　　艾珺想了想，“那咱们明天回国？”
　　陆柒玖点点头，走回卧室。
　　感情这东西真是奇怪。只说了几句话，艾珺就感觉刚才的纠结烦恼都消弭于无形了。
　　现在不喜欢也没关系，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艾珺乐颠颠地跟着陆柒玖进了卧室，坐在床边继续给他讲小时候的糗事。
　　飞机上，陆柒玖拿出纸笔，写道：“你现在有事吗？”
　　“没有啊，你想做什么？”
　　“可以教我学英语吗？”
　　艾珺笑道：“怎么突然想起学英语了？你以前上学时学过吗？”
　　陆柒玖低头写道：“以前学过一点，估计现在都忘了。”
　　“没关系，咱们重新开始学。”
　　艾珺在纸上写下几个最简单的词，“认识这几个吗？”
　　陆柒玖看了看，眉头紧锁，最后在taxi下面写道：“车。”
　　艾珺笑道：“不是所有的车，是出租车。怎么会记得这个？”
　　陆柒玖也抿唇笑了，在纸上写道：“在路上看过。”
　　艾珺点点头，“不错，挺会观察的。那认识这个词吗？”
　　陆柒玖摇摇头。
　　艾珺解释道：“hotel，酒店，宾馆。咱们住的酒店就有这个词。”
　　陆柒玖点点头。
　　艾珺又教了他一些其他的常用词汇。
　　学了半个小时左右，艾珺说道：“今天先学这么多，慢慢来。玩一会儿游戏吧。”
　　陆柒玖点点头，拿出了游戏机。
　　看了一会儿，伸手捅捅艾珺，把游戏机递给他。
　　艾珺一看，是杨熠以前拍过的电影，下面的英文字幕里有hotel这个单词。
　　“不错呀，还会活学活用。”
　　陆柒玖有些羞涩地笑了。
　　吃过饭后，又看了一会儿电影，然后陆柒玖自觉地收起游戏机睡觉。
　　艾珺突然觉得，陆柒玖好像变了。
　　说不清是哪里，但是看起来确实跟原来不太一样了。
　　好像变得自信了，开朗了，爱笑了。
　　飞机遇到气流，一阵颠簸。
　　陆柒玖身体摇晃了几下，突然头一歪，倒在了艾珺的肩膀上。
　　艾珺几乎欣喜若狂，勉强压抑住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呼吸，稳住身体，一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直到必须要去解决三急的时候。
　　艾珺懊恼不已，早知道这样他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就不会再喝一口水！
　　回来的时候见陆柒玖还睁着眼睛，艾珺顺嘴说了一句：“我回来了，继续睡吧。”
　　没想到陆柒玖真的把头靠了过来。
　　如果说上一次是因为飞机颠簸，那么这一次确确实实是陆柒玖自己主动的。
　　艾珺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始终不敢合眼。
　　完全舍不得浪费每一分每一秒。
　　等到陆柒玖睡醒之后，艾珺才感觉到，自己的半边肩膀酸痛不已。
　　不自觉地伸手去揉了揉。陆柒玖见状，似乎有些愧疚，怯怯地把手伸过去，轻轻在艾珺的肩膀上揉捏起来
　　艾珺感觉，那双手就像小猫爪子，不停在他心上勾啊勾，把他的心彻底勾成了一团乱麻。
　　“好了，不酸了。还要不要继续睡？”
　　陆柒玖摇摇头，喝了几口水，然后把纸和笔都推了过去。
　　艾珺笑道：“还要继续学？”
　　陆柒玖点点头。
　　到家第二天晚上，艾珺就带着陆柒玖去了柏家，由传承最久的中医世家掌舵人柏守礼教授亲自施针。
　　柏老教授年逾七旬，面容严肃，不怒自威。平时端着水杯手都会颤抖，拿起银针来却出手如电，又稳又准。
　　在陆柒玖的头上、脖颈和胸腔扎了数十针，然后坐在椅子上，嘴里念到：“红背桂，三钱；海风藤，五钱……”
　　旁边一个中年男子拿着纸笔递给艾珺，“快把药方记下来！”
　　艾珺惊诧道：“我记？”
　　老爷子怒目圆瞪，“难不成还要我记？爱听不听！”
　　艾珺看着刺猬一样的陆柒玖。
　　我忍！
　　老爷子重新开口：“红背桂，三钱；海风藤，五钱；野香茅，二钱……”
　　艾珺一一记下。见老爷子闭口不言后，问道：“可是您还没有把过脉……”
　　老爷子打断道：“你以为我刚才在他脖子上摸那几下是干嘛的！占他便宜啊？”
　　艾珺又看了一眼陆柒玖，压着火气赔笑：“没有没有，我以为您只是在找穴位。”
　　老爷子没有再理艾珺，眯着眼睛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开口道：“你这个小子。第一眼看你特别不顺眼，趾高气扬的，一副有钱我最大的样子。现在看来，你为了他肯这样低声下气的，倒也是性情中人。你再记一副方子。”
　　艾珺记下后，问道：“柏老先生，请问这两副药方都是做什么的？”
　　“第一副是疏通经络。第二副是调养身体，这小孩心思重，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憋出一身的病！”
　　艾珺皱了皱眉。
　　两个人出门时，老爷子身边的中年男子也跟了出来。
　　“艾先生，陆先生。家师脾气有些怪异，希望二位不要介意。”
　　艾珺笑笑，“当然不会。”
　　男子点点头，“那二位慢走。”
　　回去的路上，艾珺问道：“针灸的时候痛不痛？”
　　陆柒玖打字道：“有一点。”
　　“现在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
　　艾珺安慰道：“没事，慢慢来。”
　　陆柒玖点点头。问道：“家里地址是什么？我想在网上买东西。”
　　“想买什么？”
　　“书。”
　　“前面那条街上正好有几家书店，去店里买吧。你要是不愿意进去我帮你买。”
　　艾珺找了一个停车的位置，问道：“需要什么书？”
　　陆柒玖打了几个字，然后又关了手机，下了车。
　　艾珺跟在陆柒玖后面，看陆柒玖缩着瘦削的肩膀，低着头，小心地躲避着书店里的顾客。
　　从背影就能看出他心中的胆怯，但陆柒玖还是勇敢地一往直前。
　　一直走到中小学生教材区。陆柒玖挑了初一上学期所有学科的教材和课外辅导书，在一旁摞起了厚厚一叠。
　　数了一遍，确认买齐了。艾珺伸手把书都抱了起来，“够了？”
　　陆柒玖点点头，自己又抱过来一半。
　　艾珺说道：“放回来。”
　　陆柒玖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
　　艾珺重复道：“放回来。这么点东西，哪用得着你动手？看不起我呀？”
　　陆柒玖抿唇笑了笑，把那几本书又重新放在上面。
　　回到车上，艾珺问道：“需要请家教吗？如果你不喜欢老师的话，现在有远程辅导，可以视频教学。”
　　陆柒玖打字道：“应该不用。我先自己看书吧。如果有不懂的地方……问你可以吗？”
　　艾珺答应得特别干脆：“当然可以啊。”
　　然后一路上都在后悔，以前上学的时候怎么没好好听课呢！以后万一陆柒玖问了什么问题，他答不上来，那多丢脸啊！


第28章 聚会
　　去过柏家几次之后，就到了聚会的日子。艾珺给陆柒玖细细打扮一番，然后去了酒店。
　　简娜随后也到了，见到陆柒玖就大叫道：“大神，我怎么感觉你又帅了！”
　　陆柒玖低头抿嘴笑。
　　艾珺说道：“看几眼得了。跟他们都联系过了吗？”
　　“当然啦，他们都在路上了。现在晚高峰，肯定要堵车。”
　　艾珺点点头，“他们是不是都住在公司统一安排的酒店？会不会一起过来？”
　　“应该不会吧……”简娜说了一半，见陆柒玖抬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一个女孩子站在了包厢门口，齐刘海，刚刚盖住耳朵的BOB头，一身白色长袖连衣裙，背着双肩包。抬头仔细看看了包厢名称，然后走进来用软糯的南方口音问道：“这里是《盛唐天下》的聚会吗？”
　　简娜起身迎道：“没错没错，你是……笑笑？”
　　女孩走进来，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在游戏里也穿着白裙子呀。猜猜我是谁？”
　　笑笑果然人如其名，特别爱笑，“肯定是婀娜啦！”
　　“你可以叫我娜娜。我比你大，你也可以叫我娜姐。”
　　二人一见如故，亲热地拉着手。简娜给她介绍道：“这个是老大，旁边就是大神。”
　　笑笑打招呼道：“老大好，大神好。”
　　简娜八卦兮兮地说道：“你可以看老大，但是千万不要看大神。你懂的哦！”
　　笑笑夸张地捂住眼睛，“我明白我明白，保证不会多看一眼！”
　　艾珺无奈扶额。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简娜和笑笑捧着脸，“哇塞，怎么这么多帅哥！”
　　前面的男人身形健硕，四方脸，有一种粗犷的帅气，爽朗笑道：“你们都到了啊！我是黄天后土。我姓黄，你们跟游戏里一样，叫我小黄就行了。”
　　简娜和笑笑摆手，“小黄你好。”
　　然后继续捧着脸看后面那人。
　　那个男人……长得很是婉约，柳眉杏目，浅色的薄唇，过肩的头发。如果不是一米八的身高和明显的喉结，说他是女人也不会有人怀疑。
　　“我靠，你俩没见过男人啊，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简娜猥琐地笑道：“是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啊！”
　　笑笑却有些纳闷地说道：“我看你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小黄也挠挠头，“我也有这种感觉。刚才在电梯上我就一直在想，但是没想起来。”
　　简娜说道：“跟游戏里的人设差不多，所以看着才眼熟吧？”
　　笑笑摇摇头，“不是，肯定是现实中见过。或者见过真人照片。”
　　小黄直接问道：“请问你贵姓啊？”
　　妃子笑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开口道：“我姓季。”
　　小黄立刻站了起来，“季辰！”
　　妃子笑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一派妖娆妩媚。“没错。”
　　“我去，你真是季辰？！”
　　简娜摇了摇发花痴的笑笑，“喂，回神了。季辰是谁？”
　　“漫画家啊！特别擅长画悬疑漫和恋爱漫，在微博上超级有名的！他就发过一次照片，发完很快就删了。所以我才没想起来！”
　　小黄也应到：“是啊，我也看过，他每期漫画我都在追！”
　　笑笑说道：“但是没想到，能想出那么多悬疑情节的季辰大大，在游戏里这么……”
　　简娜接口道：“单细胞生物。”
　　季辰撇撇嘴，“悬疑漫的情节确实不是我想的，我只是画出来而已。”
　　简娜一脸八卦的表情，“是不是你男朋友想的？”
　　季辰无所谓地说道：“是啊。如果他不做模特的话，早就改行写悬疑小说了。”
　　笑笑叫道：“你男朋友竟然是模特？”
　　季辰捂住嘴，眼睛滴溜溜转，“我说了吗？”
　　在场几人无奈地点点头。
　　季辰松开手，又恢复了无所谓的神态，“反正天下模特那么多，就算是模特转行进影视圈的也不少。你们不会知道他是谁，没关系啦！”
　　几人异口同声叫道：“进影视圈？”
　　季辰又一把捂住嘴，“我靠我又给说出来了？”
　　简娜无奈扶额。
　　笑笑说道：“现在看来，那些恋爱漫才是季辰大大的真实写照吧……男主或攻都是大长腿，女主或受都是傻白甜……”
　　季辰炸毛道：“靠，说谁傻白甜呢？”
　　笑笑急忙安抚，“说你漫画里那些女主角呢！季辰大大息怒啊！”
　　季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然后悠悠然喝茶。
　　简娜继续扶额……
　　艾珺注意到了季辰端着茶杯的手指，也是细长白皙的那种。
　　嗯，平心而论，可以打九分吧。
　　但是艾珺又转头看了看陆柒玖的手，对比了一下。
　　嗯，季辰的手还是九分，只不过十分制换成了千分制。
　　又有两个人走进包厢。
　　一高一矮。
　　手牵着手。
　　高个子的人长得也很是朦胧，短短的头发，浓眉大眼，眼窝比平常人略深，好像少数民族或者混血儿。至少有一米七的身高，格子衬衫牛仔裤，看起来年纪不大。
　　矮个子的人，圆圆的小脸白嫩嫩水灵灵的，软软的头发又黑又亮，柔顺地搭在小肩膀上。跟高个子的人一样，也穿着格子衬衫牛仔裤。
　　矮个子的小姑娘率先开口道：“大叔，你太不够意思了！聚会竟然不叫我！”
　　艾珺惊讶道：“花……南宫翠花？”
　　一个不留神，差点把花楠的真名叫出来了。
　　高个子的人开口道：“大家好，我是悠哉悠哉，可以跟游戏里一样叫我和尚，或者悠悠。她是南宫翠花。知道咱们要聚会之后，一直闹着要来。”
　　笑笑问道：“你们俩认识？”
　　悠悠解释道：“我在北京读大学，前些天她来学校找我玩，就认识了。”
　　简娜招呼着：“快坐快坐，反正大家在游戏里都很熟了，人多更热闹。”
　　花楠扫视了一圈，走到了陆柒玖身边，“你是不是六七□□？”
　　艾珺立刻提高了警惕，问道：“你要干嘛？”
　　花楠说道：“放心啦大叔，我不是要嫁给他啦。我就是想告诉他，本姑娘现在不喜欢他了，我喜欢上别人了！所以并不是我没有追到他，知道嘛！”
　　艾珺说道：“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你跟悠悠一起来的上海？你家人竟然同意？”
　　花楠随口答道：“我三姐正好在上海。”一边说着，一边把陆柒玖身边的小黄挤走，又把旁边的季辰也赶走。自己坐在了陆柒玖旁边，把悠悠叫到了自己旁边。
　　小黄无奈就坐到了笑笑旁边的位置。
　　简娜数了数，“那现在就差松柏长青了对吧？”
　　季辰说道：“那家伙也是一个怪胎，跟大神一样高冷。不过大神，你最近怎么玩游戏的时间这么少？”
　　陆柒玖拿着手机说道：“有其他的事。以后不会整天玩游戏了。”
　　除了艾珺和简娜之外，其余人都是明显一愣。
　　笑笑问道：“大神你……”
　　“我不会说话。”
　　众人面面相觑，对面的季辰突然说道：“大神对不起啊。”
　　陆柒玖看过去，季辰不好意思说道：“我记得以前在游戏里还骂过你……那个……叫你哑巴。对不起啊！”
　　“为什么跟我道歉？”
　　“那样说话很不礼貌啊。我当时不知道……”
　　陆柒玖继续打字道：“如果今天我能说话，你会道歉吗？”
　　“那必然不会啊。”
　　“我的确不会说话。你又没有说错什么，不需要道歉。”
　　季辰释然地笑道：“大神果然大人有大量。等着吧，以后送你和老大一份礼物！”
　　笑笑立刻说道：“见者有份！”
　　“你做梦去吧！”
　　其他人不停地开玩笑，艾珺却偏头盯着陆柒玖。
　　陆柒玖坐得端端正正的，双手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茶。圆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的，谁说话就看谁。如果有一个最佳听众奖，那么陆柒玖绝对当之无愧。
　　乖巧得简直让人心疼。
　　这个人，明明有着最坎坷的过去，却也拥有最豁达最简单的心境。
　　艾珺每次看陆柒玖，不自觉就会出神。
　　直到陆柒玖转过头来，艾珺这才回神，一扭头就看到了几张大小不一的脸，还都长着自己的样子。
　　几部手机都围在了他的脸旁边，都调到了自拍模式。
　　简娜说道：“老大，我们都没有镜子，用手机给你照照。看你那个眼神！同学们，快形容一下！”
　　笑笑第一个接口道：“如狼似虎！”
　　悠悠也说道：“如饥似渴！”
　　季辰想了想，“如痴似醉！”
　　花楠也用少女独有的小奶音萌萌地说道：“如胶似漆！”
　　大家把头转向小黄，小黄尴尬地笑道：“那个，我语文不好，你们谁帮我想一个词？”
　　笑笑说道：“如龙似虎！”
　　“这个词不是形容眼神的吧？用在这里合适吗？”
　　笑笑挤眉弄眼，意味深长说道：“当然合适了，形容老大的嘛！是吧大神？我说得对不对？”
　　简娜故意说道：“大神，快点头！”
　　陆柒玖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周围一群人顿时笑翻了。
　　艾珺无奈道：“还有小孩子在，你们注意点。”
　　花楠嚷道：“不要歧视小孩子好不好！现在小孩子比你们懂得还多！”
　　有人敲了敲包厢的门，众人扭头看过去。“请问……”
　　季辰打断道：“松柏长青？”
　　那人点点头。
　　简娜和笑笑又进入了花痴模式，“好帅啊……”
　　松柏长青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大家好，你们可以叫我松柏。”
　　简娜问道：“你本人为什么跟游戏人设差这么多！”
　　季辰也说道：“就是啊，早知道你本人这么帅，当初报仇的时候我下手就轻点了。”
　　松柏笑道：“这果然是一个看脸的社会啊。”
　　简娜和笑笑握着对方的手叫道：“笑起来更帅啊有木有！”
　　花楠扭头对旁边的悠悠说道：“其实我觉得还是你最……”
　　悠悠立刻伸手轻轻捂住她的嘴。
　　艾珺注意到了这一幕，突然像被游戏里的悠哉悠哉附体了，产生了一种微妙的预感。


第29章 微妙
　　大家互相介绍过之后，聊得越来越热络。
　　季辰问道：“松柏，看你挺健谈的，为什么在游戏里从来没见你说话？”
　　松柏笑笑，“我前任管得严，不让我在游戏里跟别人聊天，就养成了习惯。”
　　前任……
　　这个话题尴尬又敏感。
　　笑笑把话题岔了过去，问道：“季辰大大，你现在连载的那部古风漫什么时候能完结啊？”
　　季辰漫不经心答道：“看心情吧。”
　　“那可不可以先告诉我，凶手是谁啊？”
　　季辰又勾唇一笑，“不可以。”
　　笑笑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为什么？”
　　季辰说道：“因为我也不知道啊，我男朋友还没告诉我。”
　　简娜和笑笑又握着对方的手叫道：“虐狗不道德啊！”
　　小黄问道：“笑笑，你有没有看过《罪行》”
　　“看过看过，追了好几年！上个月刚刚完结的！”
　　“我刚看了一半，第三个案子凶手是谁啊？”
　　笑笑狡黠地眨眨眼，“剧透比虐狗更不道德，你自己慢慢看吧。”
　　“也对，还是自己看更有兴趣。你还看过什么？给我推荐几部。”
　　“可以啊！小说和电影你喜欢吗？”
　　“必须喜欢，来者不拒！”
　　“……”
　　简娜朝悠悠看了一眼，本来还期待着悠悠能说出她的经典台词。
　　却没想到悠悠一直低头跟花楠说话。
　　简娜默默地呢喃道：“我有一种，不对，两种，微妙的预感。”
　　艾珺说道：“认识这么久，第一次这么同意你的话。”
　　菜上齐之后，摆满了一整张桌子。
　　小黄惊讶道：“老大，果然土豪啊！”
　　“我们俩吃素。咱们难得聚一次，我不可能只请你们吃素菜。所以就多点了一些。”
　　悠悠说道：“也就是说，老大点的素菜，是给大神吃的。荤菜，只是为了掩盖素菜太多的真相。所以其实并不是为了咱们。”
　　笑笑装模作样说道：“唉，白感动了！”
　　简娜感叹道：“和尚还是这么机智啊！”
　　艾珺低声对陆柒玖说道：“我不给你夹菜了，你自己多吃点。”
　　陆柒玖点点头。
　　季辰问道：“老大你信佛吗？为什么吃素？”
　　艾珺一脸自豪地说道：“他吃素，我也就跟着吃素了。”
　　笑笑说道：“吃素好啊吃素好！”
　　简娜极配合地问道：“哪里好？”
　　“清心寡欲啊。吃肉太多容易上火啊！上火了又没办法消，想想就郁闷啊！”
　　一桌人闷头笑。
　　花楠啃着排骨说道：“吃肉会上火吗？上火了可以吃去火药啊！”
　　其他人笑得更欢了。
　　“你们都笑什么啊？”
　　艾珺总算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小孩子不是比我们懂得更多吗？”
　　花楠柳眉倒竖，“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但我知道他们都在笑话你！对不对？”
　　其他人狂点头，“没错没错。”
　　艾珺又无奈了。每次遇到陆柒玖的事，他总是这么无可奈何。
　　大家好不容易止住笑后，陆柒玖突然问道：“他们为什么都在笑你？”
　　花楠咬着鸡翅问道：“大神你也不知道啊？”
　　陆柒玖摇摇头。
　　季辰惊讶道：“没想到大神竟然这么……单纯。”
　　财道盟的污力担当——笑笑同学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说道：“以后老大会告诉你的。”
　　陆柒玖又把求助的眼神转向艾珺。
　　“不用管他们，当他们都是神经病就好了。”
　　陆柒玖却打字道：“我不想让他们笑你。”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下了筷子。
　　花楠抓着螃蟹喃喃道：“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暖啊！我又想嫁给大神了……”
　　“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老大我们再也不笑你了。”
　　简娜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老大啊老大，看来是要熬出头了。”
　　艾珺拼命收敛，也没收敛住。嘴角咧开，笑道：“咳，行了，都吃饭吧。”
　　聚餐结束，大家起身收拾东西，一边商量着接下来的行程，就听到外面有敲门声。
　　两男一女走了进来。
　　简娜站起身，叫道：“高总？钟小姐？你们怎么……”
　　还没说完，见到了另外一个男人，“你是……韩明瑾？”
　　季辰叫道：“你不是说有工作吗？怎么来这里了？”
　　众人把视线都转移过去。
　　模特……男朋友……
　　韩明瑾笑道：“高总的公司就在附近，谈完工作后我正好顺路过来接你。高总说他也要来这边，就一起过来了。”
　　大家又回头望着韩明瑾，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下，看过那两条长腿后，又回到中间位置。简娜两眼发直地说道：“好想把他的衣服扒下来看看腹肌……”
　　高云笑道：“这恐怕不太合适。”
　　简娜一秒变脸，矜持地笑道：“高总，让您见笑了。您来这边是公事还是私事？”
　　“本来是有公事，现在变成私事了。既然是网游聚会，那么大家就叫我网游里的名字吧。”高云绅士地对着大家做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守得云开。”
　　后面的小姑娘笑嘻嘻地说道：“大家好，我是琴瑟琵琶。”
　　季辰叫道：“琴瑟？”
　　钟琴点点头，“没错。”
　　简娜目瞪口呆，“你既然是高总的秘书，为什么加入了我们帮？”
　　“还不是为了帮他追你吗？他工作忙，没时间上游戏。您又是青楼老板，身边俊男美女无数，我们高总不放心，就让我进清姿楼和财道盟当卧底。”
　　笑笑捧着脸叫道：“好浪漫啊！”
　　简娜继续目瞪口呆：“追……追我？可你不是说要给儿子赚奶粉钱吗？”
　　高云笑道：“没错啊，我们未来的儿子。”
　　大家都还在捋顺关系的时候，艾珺已经反应了过来，开口道：“相请不如偶遇。他们正想去附近玩密室逃脱，高总不如跟他们一起去？”
　　高云开口道：“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艾珺笑笑，“那高总，有空来我办公室，咱们聊聊？”
　　高云点头，“当然。”
　　两只老狐狸的视线在空中相撞，迸发出了激烈的火花。
　　高云和钟琴来酒店是有应酬，所以只匆匆跟大家打了招呼，就去了其他餐厅。
　　财道盟外加韩明瑾一行人走出包厢，在一楼大厅又遇到两个人。
　　松柏停下脚步，其他人见状也停了下来。
　　那个男人叫道：“子仁，你怎么会来这里？是不是……来参加我的婚礼？”
　　柏子仁和煦地笑道：“不是，跟朋友聚聚。”
　　女人走上去，挽住那个男人的手臂，问道：“亲爱的，他是谁啊？”
　　柏子仁率先开口道：“他大学同学。我还有事，先走了。祝二位，新婚愉快，百年好合。”
　　艾珺和季辰都明白了，松柏长青为何说聚会办在柏月酒店他就来参加。
　　看来，又是有故事的一对。
　　柏子仁走出去几步后，那个男人叫道：“子仁。”
　　“子仁，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柏子仁顿住脚步，但没有回头，淡淡答道：“这个问题，多余了。”
　　然后大步走出酒店。
　　大家出去后，就见柏子仁站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脸色青白，像极了影视剧中的吸血鬼。
　　简娜问道：“松柏，你还好吧？”
　　笑笑故作轻松地说道：“走吧，一起去玩密室逃脱。”
　　“你们去吧。我现在，有点不太舒服。”
　　艾珺说道：“我找车送你回酒店。”
　　柏子仁笑道：“谢谢老大。我想自己走走。你们去玩吧，不用管我。”
　　艾珺点点头，“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对简娜示意了一下，简娜心领神会，指着旁边的楼说道：“那边就有店，我们走吧。”
　　其他人没有再多话，跟着简娜走了。
　　艾珺和陆柒玖去了柏家。
　　扎了针后，老爷子一脸得意地说道：“快了，快了。”
　　艾珺急切地问道：“快好了吗？”
　　老爷子眼睛一瞪，“痴心妄想呢！”随后又看着陆柒玖，欣慰地笑道：“我是说，他快可以进行发声训练了。以后每天可以尝试说话，练基本发音。至于连贯说话嘛，还早着呢。”
　　艾珺连连点头，“那也好那也好。不急。”
　　老爷子笑了，“你小子，倒是越看越合我的脾气。能屈能伸，是个大丈夫。唉，比起我不成器的儿子和孙子，好太多了。其实也不能怪他们。最大的错在我。算了，不提也罢。小冯，你看着时间拔针。”
　　小冯应道：“是，老师。”
　　老爷子拄着拐杖起身走了出去。


第30章 拍摄
　　宣传片的拍摄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就是拍摄玩家坐在电脑前打游戏。所有玩家可以自行选择是否露脸，如果为了隐私考虑，玩家不愿意暴露自己，就仅拍摄背影或者侧面剪影。对于打斗类玩家，肯定要是拍摄双手操作的画面。
　　第二个部分就是游戏中的画面，有拍摄和电脑录屏两种类型。后面再进行剪辑拼接。
　　第三个部分，是艾珺从洛杉矶回国后才加上去的。摄影棚按照游戏中的场景布置，不能实现的部分，就用后期特效。而玩家身穿游戏角色的服装，做出游戏里的PK招式或者其他动作。简单来说，就是Cosplay。
　　由于后面这部分在最初的游戏公告中没有说明，所以并不强求每位玩家出演。
　　但是出演的玩家会另外付一部分出场费。
　　如果肯露脸，费用会更高。
　　关于第一部 分和第三部分，公司的工作人员会事先跟玩家商议。 
　　而关于陆柒玖，艾珺直接下了命令。第一部 分只拍双手，第三部分找专业武打替身来代替。 
　　小助理尽职尽责问道：“艾总，专业的武打替身费用比较高，如果用普通的替身是否可以？”
　　艾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如果你看过他的操作，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小助理似懂非懂点点头，“记下了艾总。”
　　“还有，他不在摄影棚里拍摄，在……会议室里吧。”
　　小助理叫道：“会议室？”
　　艾珺点点头，“而且，非必要人员，不要在现场。灯光师道具师布置好之后就出去，拍摄时只有导演和摄影师在就行了。”
　　“好的。”
　　根据参加拍摄的玩家职业，公司请人专门编写了一个剧本。
　　剧情大概就是武林传言，扬龙湖中惊现至宝，各大门派纷纷请人去寻找，从而引发的一系列事件。
　　视频长度大概在十到十五分钟左右，会展示在游戏官网、官方论坛、各视频网站以及各大商场外面的LED显示屏。
　　另外，还会分别剪辑出每个玩家的特辑，时间大概是三十秒至一分钟，主要投放在公交车、地铁等公共交通平台。
　　可以预见，待宣传片全部正式上线后，《盛唐天下》这个名字，绝对会引发新一轮游戏狂潮。
　　陆柒玖在视频中扮演一个貌不惊人的冷面杀手，需要分别跟小黄和悠悠进行PK。
　　为了拍摄效果，陆柒玖这两天一直在跟他们二人演练。
　　拍摄时，艾珺一直陪在会议室里。导演饶有兴致地盯着监视器里飞快跳动的一双手，对艾珺低声说道：“艾总，这人才你从哪里挖出来的？这手真是绝了！”
　　艾珺心里却有些后悔。宝贝就应该藏在家里，拉出来显摆这不是明摆着让别人惦记吗！
　　“还需要拍几个镜头？”
　　导演翻了翻剧本，“还有一个多人混战的场景，需要拍摄他的电脑画面。”
　　“那就不用拍了。拍其他人的就可以了。他的部分采用电脑录屏。”
　　PK结束后，导演和其他人都撤了出去。艾珺坐到了陆柒玖身边，“累不累？”
　　陆柒玖摇摇头，拿手机问道：“他们呢？”
　　“他们在不同的地方拍，有的在酒店，有的在网吧，有的在外面咖啡厅。”
　　“为什么我没有Cosplay的部分？”
　　“拍那部分需要化妆，一些动作还需要导演指导，肯定会跟其他人有身体接触。我担心你不适应。”
　　陆柒玖点点头，看起来好像很遗憾的样子。
　　艾珺问道：“你很想拍？”
　　“好像很有意思。”
　　艾珺笑道：“那以后再拍。”
　　“以后还要拍宣传片吗？”
　　“你等我一下。”
　　过了一会儿，艾珺拿着他的笔记本电脑进来了，屏幕上显示着几张设计图稿。
　　“这是你上次在洛杉矶给我的灵感。我准备做国内第一家游戏主题公园，不止《盛唐天下》，包括我们公司旗下的所有游戏。公园的布景完全按照游戏还原，工作人员也都会扮成NPC的样子。我们还会组建专门的团队，包括摄影师、化妆师、服装师甚至编剧，可以为顾客拍摄视频留念。宣传片中新加的拍摄部分就是为了这个主题公园预热。”
　　陆柒玖兴致勃勃地翻看着电脑里的图片。
　　艾珺笑道：“怎么样？好玩吗？”
　　陆柒玖点点头，琉璃似的眼睛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辉。
　　“以后咱们俩可以一起去拍。主题公园准备建在上海，另外在其他城市会开设类似密室逃脱的店。密室逃脱主要以解密为主，咱们的店会把解密和体力运动相结合，类似游戏中打Boss的情节。”
　　陆柒玖朝着艾珺竖起了大拇指。
　　艾珺谦虚道：“这种设定并不是我原创。其实是参考了别人的想法。家里游戏机的闯关模式就是这样的。只不过游戏机是光线构成的虚拟场景，在店里都是实体设备。”
　　陆柒玖似乎有些惊讶。
　　“那时候你刚做完手术，不适合做剧烈运动。所以就没有让你玩。后来你身体恢复好了，又不想玩了。”
　　陆柒玖打字道：“不是不想玩。”
　　“那是什么？”艾珺等待着陆柒玖的答案，余光注意到游戏里有人在喊他。“他们准备好了。你先跟他们打，其他的事咱们回家再聊。”
　　陆柒玖点点头，进入了状态。
　　其他人拍摄的时间较长，陆柒玖的镜头少，一天就杀青了。剩下的部分，在家里打打游戏就可以了。
　　晚上吃过饭又喝了中药之后，陆柒玖主动说道：“我想去四楼玩游戏机。”
　　艾珺立刻答应道：“可以呀。你自己玩还是我陪你玩？”
　　陆柒玖看了艾珺一眼，“随便你。”
　　既然这样，艾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乐颠颠地上了四楼。
　　“要玩闯关模式？”
　　陆柒玖点点头。
　　“闯关模式有两种，两个人比赛或者一起闯关。你要玩哪种？”
　　“比赛。”
　　两个人选好枪，戴好眼镜。艾珺解释道：“要注意场景中的每一个细节，说不定都是线索。还有，要注意隐藏和躲避。如果你中枪，无论是身体哪个部位，都会认定你输了。”
　　陆柒玖点点头。
　　“中间会有墙隔开，你在这边，我去另外一边。前二十分钟先让你熟悉熟悉，之后半小时为限，看谁闯的关数多。输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怎么样？敢不敢？”
　　陆柒玖挑衅地看着艾珺，点点头。
　　结局毫不意外，陆柒玖一败涂地。
　　艾珺挥手按下退出按钮，中间的墙朝旁边缩了进去。
　　陆柒玖有些沮丧。艾珺安慰道：“你才第一次玩，输了很正常。而且你以前不经常运动，身体不灵活。以后多来玩玩就好了。刚才我说的提要求是逗你玩的，不算数。”
　　没想到陆柒玖却说：“愿赌服输。”
　　艾珺笑道：“行，那我想想啊。给你提个什么要求呢？”
　　装模作样思考了一会儿，艾珺说道：“那这样吧，你跟我说说，后来为什么不肯来这里玩游戏了？”
　　陆柒玖打字道：“我在网上查过，这个游戏机外面没有。”
　　“家里有啊，为什么还要去外面玩？”
　　“这个很好玩，我怕我会上瘾。如果以后我走了，肯定很舍不得。”
　　艾珺无奈道：“怎么还想着走呢？”随即反应过来，“不对，你走了会舍不得游戏机，难道就不会舍不得我吗？”
　　陆柒玖低着头没有说话。
　　“那你今天怎么又想通了呢？”
　　“在洛杉矶时小三爷跟我说，今朝有酒今朝醉。”
　　“所以我做了那么多，还不如他的一句话有用？”艾珺不想再多说一句话，把眼镜和枪随手一扔大步走出了游戏厅。
　　作者有话要说：
　　“今朝有酒今朝醉”是一个梗。明白的都是老司机……


第31章 勇敢
　　也不知道在黑暗中独坐了多久，手机铃声打破了房间中的沉寂。
　　“你在哪里？”
　　艾珺心里的气还没有消，就问道：“怎么了？”
　　“你出去了吗？我在三楼没有找到你。”
　　陆柒玖在找他？
　　这一认知让艾珺瞬间开心了不少。“我在四楼放映室，就是上次看电影的地方。”
　　陆柒玖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放映室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陆柒玖先开口道：“你怎么在这里？”
　　艾珺坦言：“刚才有些生气。再跟你待在一块，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还有一点，不过比刚才好多了。”
　　陆柒玖低着头。
　　艾珺说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生气？”
　　“因为我说如果要走会舍不得游戏机。”
　　“嗯，这确实是一部分原因。”艾珺又补充道：“一小部分原因。”
　　艾珺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其实，我更多的是吃醋吧。你只看过杨熠的电影就这么喜欢他，可以单独跟他一起出去玩一整天，晚上还要继续跟他聊天。他说一句话，你就记在了心里。我……”
　　“很嫉妒他，能得到你的信任。”
　　陆柒玖低头打字，艾珺第一次没有等他，又开口说道：“简娜第一次在医院看到你之后，她跟我说我长得不如杨熠帅，身材没有韩明瑾好，又不如吴越岚有才，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当时我不以为然，后来才发现，她说得很对。我越来越发现自己一无是处。孟繁书靠厨艺能俘获杨熠，我呢？我不会做饭，不会照顾人，我连打游戏都打不过你。如果我是你的话，应该也不会喜欢这样的我吧。”
　　陆柒玖收起了手机，房间里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艾珺突然察觉到，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然后，一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
　　艾珺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人些微地颤抖，细碎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衣服，穿过他的皮肤，直达他的心脏。
　　艾珺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不安，他的胆怯，他的紧张，但他还是坚持靠在艾珺的怀里。就像那天在书店里一样，害怕，却仍然一往直前。
　　艾珺这才明白，在这场爱情的战争里，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陆柒玖随后站了起来，拿起了手机说道：“你和他不一样。”
　　艾珺心跳如鼓。他放缓了呼吸，生怕错过手机播放的每一个字，轻声问道：“哪里不一样？”
　　“小三爷是明星，我喜欢他的电影他的歌，我想要去见他。但见一面就可以了，没有其他的想法。”
　　“我呢？”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艾珺仍然记得这句话，记得这机械化的语调，记得此刻的感动，记得黑暗中的唯一一团光亮。
　　更记得，浸在光亮里的那张脸。
　　这是他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平凡、但也最动人的一句情话。
　　“我希望，以后的日子，都能跟你生活在一起。”
　　艾珺站了起来，“让我抱一会儿。”
　　然后弯腰轻轻把陆柒玖拥入了怀中。
　　陆柒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还是没有推开他。
　　片刻后，陆柒玖也伸出了双臂，环住了艾珺。
　　艾珺收紧手臂，缓缓开口道：“我以为我要单相思一辈子了。”
　　陆柒玖在艾珺的身后打字道：“以前也有人对我很好。但实际上他们对我并不好。你对我也很好，但我总是有点害怕。”
　　艾珺轻轻拍了拍陆柒玖的后背。
　　陆柒玖继续说道：“刚开始是害怕你。后来是害怕离开你我会不适应。小三爷跟我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既然还能在一起，就要珍惜。”
　　“然后我就想明白了。虽然我不会说话，没有上过学，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但是我从现在开始学，应该还不晚。”
　　“就像那只兔子和长颈鹿，就算差得再远，一步一步往上爬，总会越来越近。对吧？”
　　艾珺放开了陆柒玖，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所以你才会着急回国治疗，在飞机上就开始学英语，又买了那么多书回来？”
　　陆柒玖点点头。
　　艾珺笑道：“傻不傻？我如果喜欢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公司里有很多，我挨个追也追不过来。我如果喜欢能说话的人，天下更多，甚至买一只鹦鹉回来也可以。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谁也代替不了。”
　　陆柒玖打字道：“在你公司里那几天，我发现你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懂。感觉，好像跟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艾珺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让你去了。我没想到会带给你这么大压力。”
　　陆柒玖却说道：“我还想去。”
　　艾珺有些惊讶，确认道：“还想去公司？”
　　陆柒玖抿着唇点点头，又问道：“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了，这还用问吗？以后你再去公司也不用当什么记录员了，在公司里玩游戏就行，跟在家一样。那个休息室里还缺什么？给你换一套沙发吧，当时我交待别人买的是办公桌椅，没有家里的椅子舒服。”
　　陆柒玖摇摇头，“不用了。”
　　“嗯，那等你去了再说，需要什么再买也来得及。怎么又想去公司了？”
　　陆柒玖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想跟你待在一起。”
　　艾珺又把陆柒玖抱在了怀里，低声道：“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紧接着艾珺脑筋转了一个弯，白天能在一起，晚上更要在一起了！
　　“你搬到楼上睡吧？咱们就是在一个房间里，但还是两个床，就像在医院和在洛杉矶时一样。”
　　得到陆柒玖的首肯之后，艾珺立刻跑了出去，下楼叫人搬床搬东西。
　　艾珺看着房间里的两张床说道：“以后你睡我这张床吧，我睡你那张。我的床比你那张大，也更舒服。”
　　陆柒玖摇摇头。
　　艾珺往陆柒玖的床上一坐，“不同意也没办法，我就想睡这张。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们只能睡在一起了。”
　　旁边正在整理衣橱的小保姆掩嘴偷笑，陆柒玖红着小脸躲进了浴室。
　　艾珺往床上一躺，瞥了一眼自己原来的那张大床。感叹道：人生啊，就是这么跌宕起伏！
　　虽然同样是睡在同一个房间里的两张床上，但是艾珺和陆柒玖现在的关系已不同以往。所以艾珺从那样旖旎的梦中醒来几乎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下意识地朝旁边床上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陆柒玖。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好像从来没有人睡过一样。
　　如果不是他正躺在原来属于陆柒玖的那张床上，他真怀疑昨晚的一切都是他梦中的一部分。
　　艾珺给陆柒玖打电话，却发现他的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没有拿。
　　起身去浴室看了一眼，不在。
　　艾珺急忙下楼，二楼客房里也没有。
　　一楼的保姆正在端早餐，艾珺下去问道：“李姐，看到陆柒玖了吗？”
　　李姐笑道：“艾先生早啊。陆先生在外面，一会儿就回来了。”
　　外面？
　　艾珺顺着李姐的视线看了过去。
　　陆柒玖在庭院中信手漫步，迎着东方的朝阳，嘴巴一张一合，看起来有些像搁浅的鱼。
　　艾珺问道：“他这几天一直都这么早起来吗？”
　　李姐点点头，“是啊，自从你们回国后，他每天早上都起来跑步，最初只能跑小半圈，现在已经能跑一圈了。之后就在外面散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散步的时候他一直张嘴。是身体不舒服吗？”
　　陆柒玖这是在练习说话啊。
　　艾珺又盯着他出了神。
　　其实，陆柒玖做的努力不仅仅是学习，也不仅仅是练习说话，也不仅仅是跑步锻炼身体。他所做的最大的努力，是克服他的心理障碍，跟林巍远讲出他经历过的一切，跟艾珺拥抱，跟简娜说话，同意去参加游戏聚会。
　　甚至包括陆柒玖同意出国去找杨熠。
　　按照陆柒玖原来的性格，就算他再喜欢杨熠，也定然不愿意麻烦艾珺。
　　其实，他的改变并不单单是因为杨熠的几句话。在更早的时候，陆柒玖就已经开始在努力了。
　　只可惜，艾珺是一个急性子。
　　他以前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陆柒玖的这些变化。
　　如果没有昨晚的事，艾珺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这些。
　　很多人都认为自己在爱情中一直付出，慢慢就会衍生出一种不公平的情绪，进而开始挑剔对方，质问对方为什么对自己的付出熟视无睹。
　　他们并不知道，每个人都在付出，只不过方式不同而已。
　　他们也忘记了，为自己所爱而付出，这本来就是最美好最幸福的一件事。
　　艾珺呼出一口气，幸好，他明白得不算太晚。
　　陆柒玖走到了庭院尽头，又转身往回走，路过窗前时注意到了艾珺，然后立刻笑了，伸出小手朝艾珺摆了摆。
　　艾珺也对着他笑了
　　陆柒玖没有继续散步，推门走了进来。艾珺把手机递给他，他又感激地笑了笑，打字道：“你今天醒得早。”
　　艾珺故意说道：“是啊，没有你我睡不着。”
　　陆柒玖小脸红了，“我出汗了，上楼洗个澡。”然后转身“腾腾腾”跑上了楼。


第32章 说话
　　在去公司的路上，路过一家超市，艾珺领着陆柒玖去买了一个书包。
　　回到车上，艾珺笑道：“以后我来公司上班，你来公司上学。”
　　陆柒玖抿唇笑着点头，把课本小心地装进书包。
　　下车时，陆柒玖背着书包推开车门，刚站直身体就被艾珺挡住了。
　　艾珺把书包从他的肩上卸了下来，背在了自己身上。
　　“以后这种体力活交给我吧。你有更重要的事。”
　　陆柒玖有些茫然。
　　艾珺手掌弯出一个弧度，“伸手。”
　　陆柒玖呆愣楞地伸出小爪子，艾珺一把握住。
　　“我跟你说过我是撒手没，以后要抓紧点知道吗？”
　　陆柒玖笑呵呵点点头，“嗯。”
　　这个“嗯”一出口，二人都是一愣。
　　艾珺的声音似乎都有些颤抖，“你……再说一遍？”
　　陆柒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喉结上上下下动了几下。
　　“没事，别急，别紧张。”
　　陆柒玖攥着艾珺的手，平静了一会儿，终于又发出了一声，“嗯。”
　　艾珺高兴得简直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乐得团团转。“太好了，太好了。柏老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啊，我要送他一份大礼！你再试试，能发出其他的音吗？”
　　陆柒玖张嘴试了试，然后摇摇头。
　　“没事没事，慢慢来。哈哈”
　　在艾珺第五次莫名其妙地笑出声之后，会议室里几十人都不约而同看了过去，正在前面做报告的销售总监拿着遥控笔，不知道要不要翻下一页。
　　助理弯腰低声问道：“艾总，您……有哪里不舒服吗？”
　　“啊，没有啊。你们继续。”
　　助理提议：“艾总，不如，咱们先休息十五分钟？”
　　艾珺点点头，“哦，可以啊。”
　　很多员工起身去洗手间或者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其他人在座位上跟同事低声讨论。
　　只有艾珺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位年过半百的副总，与简娜一样的开国功臣，装作不经意地从艾珺身后走过，嘴里嘀咕了一句，“年轻人啊，第一要注意身体，第二要注意影响啊。”
　　艾珺嘴角一抽，只当没听到。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心里咆哮：这破会还要开多久！为什么还没有到中午！老子想回去跟我家小朋友吃午饭啊！老子想跟他聊天啊！就算只能听到一个“嗯”也是极好极好的啊！
　　开完会后，艾珺回办公室后就直接就进了休息室。
　　陆柒玖正在游戏里跟人PK，录屏的小标志一闪一闪的。艾珺没有出声打扰，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直到陆柒玖抬头，艾珺才问道：“打完了？”
　　陆柒玖点点头。
　　“累不累？”
　　陆柒玖摇摇头，然后打字道：“你怎么不工作？”
　　艾珺笑道：“想你了呗。”
　　陆柒玖小脸红通通地低着头不做声。过了一会儿，又抬头打字道：“早上的时候妃子笑在帮里叫你。”
　　“叫我？有没有说什么事？”
　　陆柒玖摇摇头。
　　艾珺出去抱了自己的电脑进来，然后登录了游戏。
　　君王：“你找我有事？”
　　妃子笑：“老大！！！”
　　妃子笑：“艾总！！！”
　　妃子笑：“你隐藏得好深啊！！！”
　　君王：“……你怎么知道了？”
　　妃子笑：“早上拍摄的时候，一个小助理认出我了，要跟我合影。然后我发现她的锁屏是你，就打听了几句。”
　　妃子笑：“嘿嘿嘿，照片是偷拍的。人家暗恋你哦~~~”
　　君王：“有人暗恋我不是很正常吗？”
　　妃子笑：“正常吗？这个问题我不懂，我得咨询一下大神。”
　　君王：“……你学坏了”
　　妃子笑：“这不是我说的，笑笑说的。”
　　君王：“你们在一起？”
　　妃子笑：“不要说得这么暧昧！我们只是在一个棚里拍摄而已！”
　　君王：“还有谁知道了？”
　　妃子笑：“没有了。笑笑说这件事传出来对咱们帮不好，不能大肆宣扬，让老大偷偷帮我们谋福利就好了。”
　　君王：“还算懂事。以后你和笑笑做出来的道具，不收税了。”
　　妃子笑：“哈哈哈谢谢老大！”
　　艾珺合上电脑，对陆柒玖说道：“好了，解决了。”
　　陆柒玖点点头。
　　艾珺问道：“你不问问是什么事吗？”
　　陆柒玖打字道：“这是你和他之间的事。”
　　“他说有人暗恋我。”
　　陆柒玖依然满不改色地点点头。
　　艾珺不死心地追问：“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陆柒玖抬起头，想了想，问道：“是要我搬走吗？”
　　艾珺急忙说道：“没有没有，是有人喜欢我，我不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你千万不能想搬走的事。”
　　陆柒玖又点点头。
　　艾珺无力地垂下头，脸贴在了桌子上，叹道：“唉，我算是败给你了。”
　　陆柒玖抿嘴笑了笑。
　　艾珺突然反应过来，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陆柒玖笑笑没做声。
　　“你学坏了！”艾珺作势要捏陆柒玖的小脸。
　　手刚伸过去陆柒玖就条件反射地向后一躲。
　　艾珺的手孤零零地停在了半空中。
　　紧接着陆柒玖的头又一点一点地挪了过来，回到原来的位置，然后对艾珺似愧疚又似讨好地笑了笑。
　　艾珺翻转手，用手背轻轻蹭了蹭陆柒玖的小脸，低声道：“你怎么可以这么乖……”
　　陆柒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扫了一眼电脑，然后指给艾珺看。
　　原来是帮里有人在叫简娜。
　　上班时间，简娜不会上游戏的。艾珺打开电脑，在帮派里说了一声。
　　陆柒玖打字说道：“如果游戏可以发短信就好了。”
　　艾珺突然一愣，扭头去看陆柒玖。
　　陆柒玖大眼睛眨了眨，问道：“怎么了？”
　　转瞬间，艾珺脑海里已经转过了很多个想法。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玩过很多游戏？”
　　陆柒玖点点头。
　　“在你看来，咱们这个游戏还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陆柒玖又点点头。
　　“那你把所有想法都写下来，到时候给我看。我出去工作了，有事你叫我。”说完艾珺就跑了出去。
　　下班时，艾珺来叫陆柒玖回家。陆柒玖把电脑转了一个方向，屏幕对着艾珺。
　　艾珺一看，是陆柒玖写的改进建议。
　　一边看一边感叹道：“真应该让公司里那些游戏策划来看看！”
　　艾珺把文件发到了自己邮箱，然后关了电脑，背起陆柒玖的书包，“走，请你吃饭。”
　　然后又向旁边伸出手，陆柒玖这次明白了，伸手握住。
　　艾珺回头表扬道：“真乖！”
　　陆柒玖笑了笑。
　　拍摄结束后，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上海。宣传片开始进入后期制作阶段，主题公园已经进入筹建期，程序部和策划部在准备《盛唐天下》上线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改版升级。
　　现在陆柒玖的生活也极为规律。如果不下雨，那么每天早上都要起床晨跑，在艾珺的陪同下，陆柒玖现在已经可以跑三圈了。然后艾珺回房，陆柒玖在外面散步，顺便练习说话。艾珺本来想在一旁围观，但是陆柒玖却说有艾珺在，他比较紧张。所以艾珺只能回房，“偷窥”。
　　吃过早饭后与艾珺一起去公司，在休息室里看书学习。晚上打打游戏，或者跟艾珺去四楼玩游戏机看电影。
　　陆柒玖为了专心学习，已经不在游戏上接任务了。但是几天后陆柒玖就发现人贩子NPC老是在他面前晃……所以他上线时就随便钓钓鱼砍砍柴，然后卖掉赚钱。
　　又去了几次柏家，柏老先生施针后，说道：“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艾珺问道：“最后一次了？为什么？我们哪里得罪您老了吗？”
　　柏老先生眼睛一瞪，“我说你小子，糊涂啦！难道还希望他老死在我这里？他是要好了，以后不要来我家烦我了！”
　　“可是他现在还不能正常说话……”
　　“急什么？你一出生就会说话啊？”
　　一旁的冯先生解释道：“陆先生的经络都已经疏通了，现在只需要坚持喝药，然后多加锻炼。不久之后就可以完全康复。”
　　艾珺笑道：“那就好。辛苦柏老先生了。”然后从包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用红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我听您的一位学生说，您一直在找这个。还请柏老笑纳。”
　　柏老爷子不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伸手一接，脸色顿时变了。
　　“你从哪里找到的？”
　　艾珺答道：“从一位华侨手中买到的。”
　　柏老爷子没有揭开红布，只把那件东西攥在了手里，用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拍了拍艾珺的肩膀，“小伙子，有心了。老头子我，谢谢你啊。”
　　艾珺恭敬地说道：“您太客气了，该我谢谢您才对。”
　　柏老爷子点点头，又摇摇头，缓缓走了出去。
　　艾珺注意到，柏老爷子出门后，似乎抬手擦了擦眼睛。
　　视线又转回到陆柒玖身上。
　　短短的一世间，总是遗憾太多，完满太少。
　　所以我更要把你牢牢抓在手里。


第33章 启蒙
　　一天晚上，艾珺躲在书房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
　　“爸妈，跟你们说一件事。”
　　“我在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弟弟，以后你们多了一个儿子。”
　　“他多大不重要。他是天生的兔唇。”
　　“是很可怜啊。不止兔唇，孤儿院的人都欺负他，连老师也……也歧视他。所以我才领养的。”
　　“我现在还不能把他带回老家。”
　　“他有孤僻症，不敢跟人接触，还不能说话。”
　　“看过医生了，还在治疗。”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等以后他完全好了我再带他回去。”
　　艾珺喜滋滋地挂了电话，第一步，搞定！
　　出了门，回卧室发现陆柒玖不在，上上下下找了几圈，最后在四楼的小花园里找到了他。
　　陆柒玖窝在藤椅上，电脑放在他的膝盖上。
　　“怎么来这里了？冷不冷？”
　　陆柒玖摇摇头，伸手指了指天上。
　　又到了农历十五，皓月当空，银盘高挂，圆圆的像极了陆柒玖的眼睛。
　　艾珺低头笑道：“好看吗？”
　　“嗯。”陆柒玖现在已经可以很轻松地发出这个音。
　　艾珺坐在另外一张新买的藤椅上。
　　二人并排靠在椅子上慢慢摇，一起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艾珺说道：“你呀，没见识。”
　　陆柒玖偏过头看他。
　　艾珺继续说道：“你知道什么最好看吗？”
　　陆柒玖摇摇头。
　　艾珺转过头，直视陆柒玖的眼睛笑道：“你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陆柒玖的小脸一下子就红了，慌乱地低下头看电脑。手忙脚乱的小样子又把艾珺萌得心肝乱颤。
　　艾珺又靠在椅背上仰头去看月亮，然后不经意地开口道：“把户口迁到我家吧。”
　　陆柒玖有些疑惑地看着艾珺。
　　“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了，户口还在孤儿院里算怎么回事啊，孤儿院要跟我抢媳妇儿啊？”
　　陆柒玖抿嘴笑了。
　　艾珺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正好你做了手术，也需要重新拍身份证照片。等到周一的时候咱们把手续都办了。”
　　陆柒玖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艾珺美滋滋地想，第二步，搞定！
　　“你想要改名字吗？要不要随我们家的姓？”
　　陆柒玖歪着头仔细考虑一下，最后打字道：“不用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我本来就是679号。”
　　艾珺怜爱地揉了揉陆柒玖的脸。“你说不改就不改，听你的。我只是希望能给你一个家而已。”
　　陆柒玖抿着嘴笑了。
　　艾珺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问道：“你想不想找你的亲生父母？”
　　陆柒玖没有做声。
　　艾珺仰头对着月亮继续说道：“如果你想找，那我肯定能帮你找到。”
　　陆柒玖打字道：“你觉得我应该要找吗？”
　　“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他们当初不应该抛下你，可他们还是这样做了。你现在就问问你自己，想不想见他们？”
　　陆柒玖摇摇头，“不想。”
　　艾珺笑道：“其实我也不想。”
　　陆柒玖问道：“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孝？”
　　“傻瓜。他们没有尽到做父母的义务，你完全没有必要考虑孝不孝顺这个问题。我之前一直没有去查你的身世，就是不想给你心里添堵。不过我还是尊重你的想法，如果有一天你想见他们了，我们再去找。”
　　陆柒玖点点头。
　　天气渐渐转凉，艾珺每天早上就有些赖床，但他还是坚持起来陪陆柒玖跑步。
　　早上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淅淅沥沥的雨声。艾珺翻了个身，心想，下雨了，不用出去跑步了，再多睡一会儿。
　　朦胧中感觉陆柒玖似乎坐了起来。
　　艾珺说道：“下雨了，今天别跑了，多睡一会儿吧。”
　　陆柒玖还是坐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陆柒玖下床站在了艾珺旁边，用手机说道：“你能不能看一下，我这是怎么了？”
　　艾珺一听，立刻睁开了眼睛，坐起来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陆柒玖用手指了指下面。
　　宽松的睡裤中间……支起了一顶小帐篷……
　　艾珺第一反应是特别诧异地问道：“你以前没有过吗？”
　　陆柒玖摇摇头。
　　艾珺紧接着被一股狂喜淹没了，不是那种发现女友是处的狂喜，而是类似于女儿初潮或者儿子第一次梦遗的那种狂喜。
　　吾家有儿初长成啊，艾珺心里感慨着，然后咧嘴笑道：“这个是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你过来，我教你怎么让它下去。”
　　陆柒玖不安地看着艾珺。
　　艾珺的第三个反应是开始恼火，这到底要怎么办？万一让陆柒玖联想起以前的那件事怎么办？好不容易培养起的感情和信任可不能就这么消失了！
　　艾珺坐在了床边，对陆柒玖说道：“你别紧张。那个，嗯……先把裤子脱了。”
　　陆柒玖伸出小手一拉，解开了睡裤的带子。陆柒玖原本就很瘦，带子一解开，裤子立刻滑落在地上，两条白生生的细长小腿就这么暴露在艾珺眼前。
　　艾珺艰难地抹了一把脸，这TMD怎么忍！
　　怎么忍？再不能忍也还是要继续忍啊！
　　“你把手伸进去放在那里，这样。” 艾珺做了一个动作。
　　陆柒玖眼神茫然，照着艾珺的话去做。
　　这一幕对艾珺的刺激比那两条小白腿更大。
　　艾珺不自主地站了起来，陆柒玖又条件反射般向后一退，却没注意到脚上还缠着睡裤，顿时向后一栽。
　　艾珺急忙拉住陆柒玖，再一看，小帐篷大帐篷都没有了。
　　陆柒玖立刻穿好了裤子，匆匆进了洗手间。
　　艾珺揉了揉眉心，去了书房。
　　吃过早饭后，艾珺说道：“今天你别去公司了。”
　　陆柒玖抬头看他。
　　“去书房，有东西给你看。”
　　艾珺的书房里，一座高高的书架占据了一整面墙。上面的书原本应该收拾得整整齐齐，现在却被翻得乱七八糟，梯子歪在一旁。
　　办公桌上摊着几本书，封面上都写着什么生理、男性、青春期、启蒙教育等字样。
　　艾珺说道：“你把这些书看了，就明白早上是怎么回事了。”
　　陆柒玖点点头。
　　艾珺说道：“那我去上班了，你自己乖乖在家学习。”
　　“嗯。”
　　艾珺在公司忙了一阵，脑袋里总是不由自主在想，陆柒玖现在会干嘛呢？
　　他那么乖，让他看书就一定会看。
　　那他现在应该会明白了吧？
　　艾珺指尖转动着签字笔，开始胡思乱想。
　　是不是应该趁热打铁？既然教育，那就该教育个彻底。
　　于是艾珺开始在电脑里搜索关于同性恋的论文著作，挑着合适的段落打印出来。然后又搜索了一些同性电影，要求是文艺小清新。
　　重点是，肉很唯美。
　　这样会不会太快？他今天要接收这么多信息，能受得了吗？
　　艾珺正在记电影名字的手停了下来，又开始思考。
　　最后把笔一扔，把纸团了团扔到了垃圾桶里，打印出来的论文也放进了抽屉。
　　不急在这一天半天的，来日方长。
　　艾珺又把视线转移到了面前的文件上。
　　还是工作吧，陆柒玖很喜欢认真负责的人，不能让他失望。抱着这种心态，艾珺火力全开，效率十足。终于，提前了两个小时下班。
　　秘书叫的素食外卖就放在办公桌上，艾珺忙得一口都没吃。
　　回家时果然发现陆柒玖在书房里，捧着一本小册子看得入神。
　　艾珺还是先敲了敲门，见陆柒玖抬头了才走进来。“看得怎么样了？”
　　陆柒玖瞄了一眼挂钟，然后打字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艾珺嬉皮笑脸说道：“想你了呗。我今天总算明白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陆柒玖拿着那本小册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然后又缓缓向下移了一点，露出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艾珺。
　　艾珺揉揉心口，这小家伙怎么越来越萌了！
　　“午饭吃过了吗？”
　　“嗯。”
　　艾珺点点头，“那就好。那你继续看，我不打扰你了。”
　　拿了自己的笔记本，艾珺登录了游戏。
　　一上线季辰发消息过来：“老大你终于上线了！”
　　不得不说，每次上线看到这句话还觉得挺亲切。
　　君王：“有事？”
　　妃子笑：“大神呢？他今天怎么没上线？”
　　说好的亲切呢？！你不找我反而找我媳妇儿是怎么回事！？
　　君王：“……你要找他？”
　　妃子笑：“是啊，聚会那天说了要送给他礼物的，算作我乱说话的赔礼道歉。”
　　君王：“不用了，他不会计较的。”
　　妃子笑：“不行！我都画出来了！必须要让他看到！”
　　君王：“漫画？”
　　妃子笑：“是啊，我昨晚刚画完！他要是不看我就白画了！”
　　君王：“那你发过来，我让他看。”
　　季辰甩了一个链接过来，艾珺点开后把电脑给陆柒玖。
　　“季辰，就是游戏里的妃子笑，说给你画了一幅漫画。”
　　陆柒玖放下书，接过电脑。艾珺在陆柒玖旁边跟着一起看。
　　这是一个关于狐狸和兔子的故事。
　　狐狸要修仙，所以坚持吃素，所以他跟隔壁洞的小兔子一直相安无事，和平共处。
　　因为狐狸和兔子语言不通，所以这二位一直都是靠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狐狸谨记族长的教诲。要多做好事，行善积德，才能修炼成仙。
　　所以狐狸一直照顾着柔弱的小兔子。
　　比如他会领着兔子漫山遍野找好吃的东西。
　　比如他偷偷下山向农民学习种胡萝卜的方法。
　　比如他在洞前种了一大片胡萝卜，兔子可以一直待在洞里，无需再出去觅食。
　　狐狸修炼成仙之后，化成人形，整日把兔子抱在怀里。
　　天长日久，兔子也吸收了狐狸的仙气，慢慢修炼成仙。但是因为法力不足，耳朵和尾巴还维持着原来的形状。
　　漫画的最后一幕，是狐狸把兔子压在了床上。
　　手指捏了捏兔子的耳朵，又捏了捏兔子的小尾巴。
　　“终于化成人形了”
　　“你以为，我养了你这么多年，真的是为了行善积德吗？”
　　季辰如此出名，笔力自然精湛，漫画中的一草一木都栩栩如生，充满活力。
　　狐狸和兔子两个主角，更是又萌又帅。
　　陆柒玖小脸红红地看完了整幅漫画。
　　艾珺仔细看了看，问道：“你看这个山，是不是游戏里的云台峰？”
　　陆柒玖辨认了一下，点点头。又指着狐狸成仙后居住的房子，打字道：“那是你的书房。”
　　季辰确实很有心。
　　艾珺若有所思地翻看着漫画里的场景，最后把电脑往桌子上一扔，对陆柒玖说了一句，“我再去一趟公司。”然后就又飞奔了出去。


第34章 负责
　　又忙了一段日子，工作上的事终于可以告一段落。艾珺看了看日程表，短期内没有重要活动需要出席。就抽了一天时间，回了一趟老家。
　　深夜，艾珺步履蹒跚地回到家。他在外面就看到卧室的灯已经关了，猜想陆柒玖可能已经睡觉了。
　　艾珺就在二楼找了一间客房，冲了冲澡，刚趴到床上，手机上收到了陆柒玖发来的消息。
　　“你今天还回来吗？”
　　艾珺见陆柒玖还没有睡着，又艰难地爬上楼，进了卧室。艾珺还是提前先敲门，但是没有开灯。
　　“怎么还没睡？”
　　陆柒玖用手机说道：“睡不着。”
　　艾珺幻想着陆柒玖小脸红红的样子，厚着脸皮问：“是不是想我了？”
　　陆柒玖答道：“嗯。”
　　艾珺一步一步挪到了床边，“好了，我回来了。现在睡吧。”
　　陆柒玖打开了床头灯，望着艾珺。
　　艾珺问道：“开灯干嘛？睡觉吧。”
　　陆柒玖打字道：“感觉你说话声音不对，走路声音也不对。”
　　“没有没有，你想多了。快关灯睡觉。”
　　“我那年被老师那样过之后，就是这么走路的。”
　　艾珺心里一阵酸涩，“那时候很疼吧？”
　　陆柒玖继续打字道：“你是不是也被……”
　　艾珺差点又被气笑了，“我说你，想什么呢？”
　　怕陆柒玖误会，艾珺也不装了，往床上一趴，“我这是被人打的。”
　　陆柒玖下床站到了艾珺旁边，“被谁打的？”
　　“我老爹啊，不然还有谁敢打我。”
　　“涂药了吗？”
　　艾珺随口说道：“不用涂药。我从小一直被我爸打，都习惯了。不用管，过两天就能好了。”
　　“他为什么打你？”
　　“就是随便打打出气呗。快上床睡觉吧。”艾珺见陆柒玖一直站着没动，故意调笑道：“心疼我呀？那你亲我一下，我马上就好了。”
　　陆柒玖打字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艾珺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是小孩子。我困死了，快关灯睡觉。”
　　在艾珺的眼睛快要合上的时候，陆柒玖弯腰，在艾珺脸上亲了一下。
　　温热的触感一纵即逝。
　　艾珺立刻彻底清醒过来，不可思议地捂着被亲过的地方。
　　陆柒玖转身关了灯，上床睡觉。
　　艾珺像个小媳妇儿一样，弱弱地说道：“我睡不着了……”
　　见陆柒玖没有反应，艾珺继续扮柔弱道：“就因为你亲我，我睡不着了，你要对我负责……”
　　陆柒玖拿起手机说道：“要我给你讲故事吗？”
　　“不要。你过来再亲我一下。”
　　陆柒玖拉着被子盖住了脸。
　　艾珺笑了笑，也没有继续胡闹。
　　过了一会儿，陆柒玖又把被子拉了下来。在黑暗中，艾珺就看到陆柒玖的眼睛布灵布灵地眨啊眨。
　　陆柒玖转过头看着艾珺。
　　二人在一片静默中隔空相望。
　　最后还是艾珺先开口道：“你也睡不着？”
　　“嗯。”
　　“要听我讲故事吗？”
　　陆柒玖打字道：“你趴着说话不舒服吧？”
　　艾珺笑道：“那些都是小事。”
　　“你被打是不是因为我？”
　　“才不是，别瞎想。我就跟我爸顶了几句嘴，他老人家就发威了。跟你没有关系。”
　　陆柒玖没做声，艾珺又装腔作势道：“你没睡着，就是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啊？我还以为你在考虑要不要过来亲我呢。唉，命苦啊！”
　　陆柒玖似乎笑了一下，打字道：“那我现在开始考虑吧。”
　　艾珺笑道：“你啊，总是这么……”
　　总是这么可爱。
　　总是这么让我惊喜。
　　总是这么让我不知所措。
　　总是让我觉得，好像怎么爱你都不过分。
　　艾珺毫不意外地看着陆柒玖坐了起来，然后下床，站在了自己的床边。
　　又是浅浅地啄了一下。
　　亲完了，陆柒玖就像完成任务一样，转身往回走。
　　艾珺一把拉住陆柒玖的手，“亲得不合格，重来。”
　　陆柒玖站着没动。
　　艾珺撒娇似的摇了摇陆柒玖的手，嘴里却义正言辞地说道：“做事可不能这么敷衍，要认真负责，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
　　陆柒玖还是没动。
　　艾珺哼哼唧唧道：“你要是不好好亲，我一晚上都睡不着……唉，屁股疼……唉，命好苦……唉，不开心……”
　　陆柒玖终于被艾珺说动了，弯下了腰。
　　艾珺看准角度立刻出击，一只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扣住陆柒玖的头，准确无误地寻到了陆柒玖的唇瓣。
　　艾珺担心陆柒玖会害怕，也没有深入，碰了一下就离开。
　　占完便宜了，艾珺还是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抓着柒玖的手腕摇了摇，小声问道：“有没有生气？”
　　陆柒玖摇摇头。
　　艾珺得寸进尺乘胜追击，“那今天晚上你在这张床上睡吧，你看我现在这样，连动都动不了。你把我当成被子啊枕头啊就行了。”
　　见陆柒玖没反应，艾珺哼哼唧唧道：“好疼……命苦……不开心……”
　　艾珺主动往另一侧挪了挪，腾出位置，然后继续摇着陆柒玖的手说道：“你看你要是不睡，我白挪了，白受罪了。你看我现在这种情况，动一下多不容易啊。”
　　陆柒玖终于脱鞋上了床。
　　艾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拉着陆柒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也许是太高兴了，也许是因为伤口太疼了，也许是手上的感觉太强烈。艾珺很早就醒了，然后朝二人中间看了一眼。
　　他和陆柒玖的手不知怎么竟然变成了十指相扣的状态。
　　陆柒玖握着艾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身体旁边。
　　这种感觉，就好像陆柒玖终于打破了自己的结界，允许艾珺走进他的生命里。
　　陆柒玖睡醒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抬手揉眼睛，动了一下却没抬起来。
　　艾珺手上用了点力捏了捏，笑道：“早啊！”
　　陆柒玖也抿唇笑了笑，“早。”
　　艾珺支起身体盯着陆柒玖，屁股上的伤也顾不得了，急切地问道：“再说一遍。”
　　陆柒玖的喉咙动了动，又准确无误地发出了一声：“早。”
　　艾珺笑了，问陆柒玖：“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陆柒玖摇摇头。
　　艾珺说道：“我想让我爸天天打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发生的好事太多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否极泰来。”
　　艾珺又一脸坏笑地对陆柒玖说道：“你知道能量守恒定律吗？”
　　陆柒玖遥遥头。
　　艾珺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解释道：“就是说，能量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凭空消失。只能从一个物体转移给另一个物体，或者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比如说把冷的东西和热的东西放在一起，冷的东西温度会升高，热的东西温度会降低。这个就是能量转移。”
　　陆柒玖应道：“嗯。”
　　“运气可能也是这样。”鬼扯半天终于绕到了主题，艾珺捏了捏陆柒玖的手指，“所以咱们一直牵着手吧，把我的好运气都传给你。以后好事都发生在你身上，坏事都发生在我身上。”
　　陆柒玖立刻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不用他解释，艾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艾珺伸过胳膊搂住陆柒玖的腰，又无奈又疼惜地感叹道：“傻不傻啊你……”
　　趴在床上养了两天，艾珺的伤基本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愧是从小被打到大的。
　　但是每天睡觉前，艾珺仍然哼哼唧唧地嚷着疼，哄陆柒玖去他的床上睡觉。
　　刚开始艾珺是趴在床上，握着陆柒玖的手。后来伤渐渐好了，艾珺变成了侧卧，把陆柒玖搂进怀里睡。
　　所谓暖饱思□□，伤好了就开始动邪心。
　　其实也不是艾珺故意的，毕竟，咳咳，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
　　心上人就在自己怀里，如果再没反应，那说明该去看医生了！
　　艾珺心里唉声叹气地准备爬起来去洗手间。但是……艾珺看了看枕在自己胳膊上的陆柒玖。好不容易才哄过来的，根本舍不得推开！
　　这可肿么办？
　　听着陆柒玖轻微的呼吸声，艾珺的反应更强烈了……
　　艾珺简直欲哭无泪，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啊！
　　不管心里怎么骂上帝，该解决的问题还是要解决啊。艾珺轻轻地往外抽胳膊，刚一动，陆柒玖就醒了。
　　艾珺说道：“你醒啦，那个，我去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正奋斗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没事吧？”
　　艾珺回头一看，陆柒玖拿着手机，小脸上写满了担心。
　　陆柒玖又打字道：“我看你半天没回来，还以为你摔倒了。”
　　艾珺心里一暖，再加上生理作用，长臂一伸直接把陆柒玖拉到怀里吻了上去。
　　这个吻与之前的浅啄不同，带着明显的侵略意味，猛烈而狂热。
　　陆柒玖的手抓着艾珺的衣襟，有些颤抖。
　　艾珺把手移到了他的背上，慢慢安抚着。陆柒玖渐渐平静下来，然后，一只小手怯怯地向下伸了过去。
　　艾珺惊喜万分，掐着陆柒玖的腰把他按在了墙壁上，一边享受着陆柒玖的“服务”，一边四处点火挑逗陆柒玖。
　　二人一起发泄出来，艾珺拉着陆柒玖去洗手。
　　站在洗手台前，艾珺从后面环抱住陆柒玖，大手握着小手轻轻地洗掉手上的浊液。擦干之后，艾珺仍然不想动，抱着陆柒玖，在他的侧颈上又留下了一串串红痕。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会这么幸福。”艾珺把脸埋在陆柒玖的肩上，闷闷道：“我可能是中了一种叫陆柒玖的毒。每天看到你我就觉得开心，看不到你我就浑身难受。这都怪你，你必须要对我负责！”
　　堂堂艾总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也只有陆柒玖这只小白兔才会认真地点头答应！
　　所以说二人果真是绝配！


第35章 结婚
　　终于到了十二月下旬。
　　《盛唐天下》游戏上线一周年。
　　所有玩家的游戏软件自动改版升级。
　　再打开游戏时，登录界面上，原本犹如清明上河图一般描绘唐代盛况的工笔画被替换成了一对站在草地上的古风二次元情侣。其中，较矮的一人，头上顶着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
　　游戏里，百花齐放，百鸟争鸣，四处洋溢着吉祥喜庆的气息。背景音乐由原本古香古韵的丝竹声音变成了一首民谣。
　　新老玩家都坐在电脑前，跟着轻轻哼唱。
　　“忘掉名字吧，我给你一个家……”
　　“……我们结婚，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
　　“……我们结婚，在布满星辰斑斓的黄昏”
　　“……我们结婚，让没发生过的梦都做完，忘掉那些过错和不被原谅的青春……”
　　很多玩家都打算问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见世界频道里，只有一句话。
　　君王：“六七八|九，我们结婚吧。”
　　其他人想在下面发消息，却发现世界频道被禁言了。
　　成千上万人都在注视着那个小小的方框。
　　几分钟后，那句话下面终于多了几个字。
　　六七八|九：“好”
　　随后，游戏发布了一则系统公告。
　　由月下二仙见证，君王与六七八|九正式结为伴侣。祝二位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此时世界频道放开了权限，玩家刷屏都在问这件事。
　　“那个君王是谁啊？”
　　“好浪漫啊好浪漫啊好浪漫啊！！！”
　　“月下二仙是什么鬼啊？以前没听说过啊！”
　　“以前成亲都是两个人拜个天地就成了”
　　“游戏公司改版的阵仗搞得这么大，不会就改这么一点东西吧？”
　　“论坛里出公告了啊，你们快去看看”
　　公告里详细介绍了改版之后游戏的几处变化。
　　第一，游戏公司已经与通讯公司协商，每位玩家可以绑定手机号码或者其他通讯软件的号码。在离线时，其他人可以通过发送短信、微信或其他软件消息联系到玩家。为了保护玩家隐私，玩家可以自行设置显示号码和发送短信的权限。
　　第二，游戏中增加了吐蕃、突厥、契丹、大食、天竺等外国地图。在不同的区域内，地形、服装、配饰、官职、民俗、生物，均依照历史记载而设定。不同国家之间，可以互相交易。但是要缴纳高额的税款。
　　第三，国家之间，可以不定期发动战争。随之增加的职业包括将军、军师、武器锻造师、挖矿工人等。国家之间的交易税率也会根据战争的胜败而随之调整。
　　第四，游戏中增加了多种小游戏副本。比如男生可能会喜欢的蹴鞠、射箭、骑马等比赛，女生会喜欢的化妆、试衣间、居家装饰等小游戏。还有就是，游戏中会不定期地发生命案或者灵异事件，玩家可以到现场进行破解，各种案件难易不定。
　　第五，也就是最重要的。游戏中允许同性之间成亲。与异性成亲一样，同性可以直接拜堂，举行婚礼。月下二仙是两位云游四海的神仙，由狐狸和兔子修炼而成。月下二仙行踪不定，如果有情侣能巧遇月下二仙，那么就能够得到这二位的祝福。
　　祝福并不是空口说白话的。月下二仙会询问情侣的联系方式，一年后，将会寄出一份纸质工艺品；第二年会寄出一份布艺品；第五年会寄出一份木制工艺品；第十年会寄出一份金属工艺品；第十五年会寄出水晶首饰；第二十年会寄出一套精美瓷器……以此类推，直到第六十年，会寄出一份钻石礼品。
　　要求就是，这对情侣要一直保持着恋人关系，并且坚持登录游戏。
　　同时，公告中还说明了主题公园和密室逃脱门店的开放时间，在《盛唐天下》二周年的日子。届时，凭借与二仙相遇的游戏截图，可以领取两张公园门票或者门店中四小时的免费时间。
　　主题公园和门店的LOGO，是一只左侧带着酒窝的小兔子。
　　游戏的几处改版，除了同性成亲之外，其余都是根据陆柒玖的建议来改进的。
　　世界频道里仍然吵吵嚷嚷，热闹非凡。
　　帮派里吵得更欢，上百人都在刷屏要艾珺发红包，艾珺的好友栏也一直跳个不停。最后还是悠悠聪慧，说了一句：“结婚之后当然忙着洞房了！”
　　于是，在笑笑的带领下，帮众讨论出了狐狸吃兔子的一百种方式……OR，姿势？？？
　　但实际上，帮众都想多了，两位男主角出乎意料地纯洁。
　　艾珺抱着陆柒玖坐在自己怀里，前面的两台电脑上，一位青衣公子和一位白衣剑客，并肩站在飘逸俊雅的二位神仙面前。
　　那位兔子精的耳朵还动了动，不时地抬头冲着那位狐狸精卖萌。
　　艾珺满意地看着那只喜欢卖萌的小兔子，随口对陆柒玖说道：“你什么时候也能跟它一样，经常对我卖个萌什么的。”
　　陆柒玖认真研究了一下兔子精的表情，再转过头时，双手握拳放在了脸旁边，然后小脸像河豚一样鼓了起来，显得眼睛更加圆了些，睫毛呼扇呼扇地眨着。
　　艾珺就感觉，一股超强电流从陆柒玖的眼睛放射出来。
　　果断，亲之！
　　事态渐渐要朝着不纯洁的方向发展，艾珺及时踩了刹车。
　　“什么时候跟我回老家吧？我爸妈想见你。”
　　陆柒玖问道：“见我？”
　　现在陆柒玖已经可以发出大部分的音，只是说长句子还有些困难。
　　可能是因为陆柒玖不抽烟不喝酒，又很久不说话，声带完全没有受损；也有可能是在青春期时激素分泌不正常，导致陆柒玖一直没有变声。现在听起来还是少年的嗓音，嫩嫩的，像极了慵懒的小奶猫。
　　“是啊，你都进了我们家的门了，还想赖账啊？你现在不想回去也没关系，等你什么时候想见他们了再说。或者先跟他们打打电话熟悉熟悉？”
　　陆柒玖摇摇头，指指艾珺道：“你，有时间，回去。”
　　艾珺笑道：“行。那就元旦假期吧。”
　　回家那天，艾珺特意叫了司机开车。现在陆柒玖对其他人也渐渐习惯了，不会像以前那样不自在。
　　艾珺握着陆柒玖的手叮嘱道：“见面记得叫爸妈。还有，他们说什么你答应就是了。别反驳他们。”
　　陆柒玖乖顺地答应。
　　艾珺把陆柒玖搂进怀里，“我先睡一会儿。回家要累死的。”
　　老家在宁海一处山清水秀的村子里，两层朴素的小楼依山而建。
　　陆柒玖看到门口的一对夫妻，又有些紧张，不自觉地用力攥紧双手。
　　但是他忘记了他的手里还有艾珺的手。
　　艾珺回握住，安慰道：“好了，没事。走，跟我下车。”
　　萧美秋迎了上来：“你就是小玖吧？路上累不累？”
　　陆柒玖摇摇头，一紧张，又说不出来话了。
　　艾珺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爸妈，咱们进屋再说吧。”
　　艾卫东瞪着艾珺，“你在门口站着。让你进来你再进。”
　　艾珺说道：“不行，我不在他会害怕。”
　　艾卫东骂道：“害怕？你喝醉那天怎么不知道他害怕？干出那种事还有脸回家！”
　　“这种事就别在家门口说了。”萧美秋一边安抚丈夫，一边拉过陆柒玖的手，“好孩子，咱们先进屋。儿子，你也进来把。”
　　艾卫东进了门，背对着几人说道：“自己找地方站着去。”
　　艾珺自觉地去了一个墙角面壁思过。
　　萧美秋拉着陆柒玖坐在沙发上，“你怎么这么瘦？小珺在家不给你饭吃啊？”
　　陆柒玖摇头，“没有。”
　　“小珺已经把事情都跟我说了。他那天喝醉了，强迫了你，苦了你了。唉，他那个性格……上初中就开始追女孩子，工作之后更加不管不顾，竟然连男孩子也喜欢。他已经长大了，我跟他爸也管不了他，只能跟他说，没结婚的时候，怎么玩都行。但是以后必须要找女孩子结婚生子。”
　　萧美秋眼角泛红，情绪有些激动。
　　“可是我们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种事！他以前跟我们说领养弟弟的时候，我们就在纳闷，他以前一直不喜欢小孩子的。直到那天他回家我们问起来才知道，他竟然是对你有那种心思！”
　　“更气人的是他竟然趁喝醉的时候强迫你！而且这种事还发生了不止一次！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以前那些再怎么胡闹还都是你情我愿的……”
　　“我那天问他想怎么办，他竟然说用钱打发你……小玖，是我们没教育好他，他爸那天也打过他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俩的亲儿子，以后我和你爸给你撑腰！”
　　陆柒玖说道：“没有……”
　　墙角的艾珺及时地咳了一声。
　　艾卫东吼道：“你给我老老实实站好！我艾卫东，甚至我们艾家往上数几代都是堂堂正正的。怎么到你这里就出了这些龌龊事！小伙子，你叫什么来着？”
　　萧美秋提示道：“小玖。”
　　“哦对小玖。一个女人出了这种事都会接受不了，更何况你一个男人。以后你不结婚他就不许结婚，他必须要把你安顿好照顾好。以后他要是再敢强迫你，你跟爸说，爸帮你收拾他！对了，我跟你妈已经把遗嘱写好了，我们家现在的这栋房子，还有后面山上的果园，剩下的就是几个存折。等我们过世之后，都给你。”
　　陆柒玖急忙摆手，“不要。”
　　艾珺又咳了一声。
　　艾卫东继续说道：“不要什么不要？你现在在法律上本来就是我们的养子，养子与亲生子女拥有相同的继承权。现在这些东西都在我们名下，我们有权处理。我说要给你就是要给你！”
　　艾珺又咳了一声。
　　艾卫东骂道：“你得禽流感了？”
　　艾珺终于转过身开口道：“爸，要不，我带他去国外结婚？给他一个名分。以后就不是养子了，是名正言顺的儿媳妇儿。”
　　“儿媳妇儿什么儿媳妇儿！他也是男人！”艾卫东想了想，又说道：“为什么结婚？结婚之后你们财产是不是混在一起了？你是不是为了家里这点东西？果然无商不奸，贪得无厌！”
　　艾珺无奈望天。如果让他爸知道陆柒玖的□□都交给自己了，估计又是一顿胖揍！
　　陆柒玖趁着大家沉默的时候终于插上话了，“让他坐下吧。”
　　萧美秋眼圈都红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心软啊，难怪会被小珺欺负。以前在孤儿院……受了不少苦吧？”
　　“没有。”
　　萧美秋说道：“中午妈多给你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补，看你瘦的。爱吃什么？妈跟你说哦，妈做鱼可是一绝！”
　　艾珺说道：“他吃素。”
　　“吃素？”
　　艾珺帮着回答道：“他不杀生。”
　　陆柒玖“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那今天妈就给你们做一顿全素宴。等着吧！”
　　艾珺连吃饭都是站着吃的。萧美秋频频给陆柒玖夹菜，艾珺说道：“妈别给他夹了，要吃什么他自己会夹的。”
　　萧美秋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知道心疼人呢？”
　　艾珺心急，又不好太直白地解释，对陆柒玖说道：“你自己说。”
　　陆柒玖慢慢说道：“太多，吃不完。”
　　“是啊，他饭量小，又不喜欢浪费。你夹多了他会撑着。”
　　萧美秋收回筷子，对陆柒玖说道：“那妈就不夹了，你自己多吃点啊！”
　　“嗯。谢谢……妈。”
　　萧美秋慈爱地笑道：“乖。好孩子，快吃吧。”
　　吃完饭，艾珺对陆柒玖说道：“走，带你去果园里逛逛。”
　　陆柒玖站起身，习惯性地去拉艾珺的手。
　　艾珺却一把甩开。
　　艾卫东骂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在家就是这么跟小玖相处的？”
　　艾珺一脸勉强地重新拉起陆柒玖的手，“这样总可以了吧？走吧。”
　　走出一段距离后，艾珺看四处都没有人，捧着陆柒玖的脸左亲右亲。“可憋死我了。刚才吃饱了没有？”
　　陆柒玖点点头，问道：“喝醉，怎么回事？”
　　艾珺牵着陆柒玖的手慢慢朝果园走，“佛曰，不可说啊！小笨蛋，自己悟去吧。”
　　走过了一个下坡，漫山遍野黄橙橙的橘子犹如一个个小灯笼一样，挂满在绿油油的枝叶间。
　　“最初我们家只有这一小块地方，”艾珺用手示意了一下，“后来我爸妈不愿意跟我去上海，我就只能把这边的地都买下来了，他们愿意种什么就种什么。怎么样，你男人好不好？”
　　陆柒玖乖顺地答道：“好。”
　　“晚上想在这里住吗？如果住的话，车里带了换洗衣服。不想住咱们吃完晚饭就回去。”
　　“随你。”
　　艾珺吻了一下陆柒玖的额头，表扬道：“真乖。咱们还是回上海吧。在这里得一直端着架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露馅了。等春节再回来过年，怎么样？”
　　陆柒玖点点头。
　　晚上艾珺在自己的大床上搂着陆柒玖，“你说，撒谎是不是很不好啊？”
　　陆柒玖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
　　艾珺的手伸进了陆柒玖的衣服里，“我跟爸妈说了，咱们之间所有能发生的都发生了。既然撒谎不好，那你看咱们什么时候把这句话落实了？”
　　陆柒玖隔着衣服按住艾珺的手。
　　艾珺急忙解释道：“我不是逼你啊，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陆柒玖坐了起来，先指了指自己，又指着艾珺，说道：“我先，然后，答应你。”
　　艾珺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意思？”
　　陆柒玖又重复了一遍，“我先。”
　　艾珺把手拿了出来，还给陆柒玖理了理衣服，“那个，咱们以后再说啊。”
　　陆柒玖点点头，说道：“总之，我先。你欠我，一个要求。”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在四楼玩游戏的时候说过的。陆柒玖一直没提，艾珺还以为他忘记了。
　　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对，艾珺迅速思索了一下，自己给陆柒玖找的那些资料里，好像并没有这个情节。
　　“你从哪里学到的？”
　　“杨熠。”
　　“杨熠？”艾珺惊讶道：“你们竟然一直保持联络？”
　　据他所知，杨熠并不是一个会主动联系别人的人，陆柒玖更不是。而且杨熠第一次执导的电影已经正式开机了，应该很忙才对，怎么会有精力教陆柒玖这些？！
　　陆柒玖摇摇头，“不是，在以前。”
　　“那就是在洛杉矶的时候？”
　　“嗯，那天晚上，聊天。”
　　艾珺回忆了一下事件始末，“那天他不是在跟你说吴越岚的事情吗？”
　　“不是。主要是，这件事。他说，如果不这样，以后一定，后悔。”
　　后悔？这是杨三少爷的经验之谈吧……
　　艾珺又想起了那句震天动地的怒吼：“姓艾的！你给小爷等着！”
　　所以，提起吴越岚只是开胃前菜，鼓励陆柒玖反攻才是正餐？？？
　　啊不对，自己都还没有攻过，陆柒玖那怎么能叫反攻呢？
　　艾珺在床上凌乱着，最后以他在商界驰骋多年的经验，意识到这是一桩回报远远超出投资的生意。
　　艾珺大气凛然地答应：“行，那你来吧！”
　　陆柒玖只有杨小受传播的理论知识，行动起来自然状况百出。所以艾珺不得不亲自教他。
　　艾大总裁心里默默感叹，教别人来上自己，这种事未免也太悲催了吧！
　　但是当陆柒玖退出来之后，艾珺顾不得休息，立刻翻身而上。
　　农奴翻身做主人，这种感觉真的不要太好啊！！！
　　艾珺极其耐心，扩张，润滑，每进行一步都要观察一下陆柒玖的反应。
　　陆柒玖有些紧张，但是没有表现出一丁点抗拒。
　　“害怕吗？”
　　陆柒玖躺在艾珺身下，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濡湿，显得更加柔顺可欺。
　　“不怕。我知道，是你。”
　　这句话对艾珺而言，比一句“我爱你”更让艾珺心潮澎湃。
　　陆柒玖终于完全接受了他。
　　从身到心。
　　从头到脚吃干抹净，艾珺抱着陆柒玖清洗之后，躺在了另外一张床上。
　　以前艾珺无数次幽怨地盯着卧室里的两张床，然而现在多余的一张床出乎意料地发挥了它的作用。
　　艾珺完全不管自己的伤势，让陆柒玖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艾珺按摩着他的腰，“疼不疼？”
　　陆柒玖昏昏欲睡，声若蚊蝇地答道：“有一点。”
　　说完清醒过来，问道：“你呢？”
　　艾珺笑道：“小东西还算有点良心。放心吧，我身体比你好，没事。”
　　陆柒玖蹭蹭艾珺，说道：“就这一次。”
　　“真的啊？”艾珺顿了顿，又说道：“没关系，只要你喜欢，怎么样都行。”
　　只要你能开心，只要你能多一点安全感，这点小事算什么！
　　五年后。
　　陆柒玖还没等走出教学楼的大门，就听到一楼大厅的同学都在讨论。
　　“那个人是不是艾珺啊？”
　　“戴着墨镜啊，看不清。看下半张脸和身材倒是很像啊。”
　　“他来咱们学校做什么？”
　　“要我说，就是跟艾珺长得像而已吧。人家那么大一个老板过来，不说保镖秘书了，怎么着也得让司机开车送来吧。就算没有司机，也该有个豪车吧！”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看他穿的衣服，就是很普通的牌子，一点也不高大上。”
　　陆柒玖跑出去，就看到艾珺站在人群中心，任由大家指指点点，面上一派云淡风轻的神情。
　　自从艾珺成立了专门的电影投资公司之后，又在一年之内接连投拍数部好片，曝光率已经大大上涨。五年前在路上很少有人能认出他，但是现在艾珺的知名度完全不输给二线明星。
　　陆柒玖嘴里说道：“麻烦让一下，谢谢。”就这样一路挤到了艾珺身边。
　　艾珺拉起陆柒玖的手旁若无人地离开，徒留一地的猜疑和议论。
　　吃饭的地方就在学校旁边。
　　现在艾珺和陆柒玖工作日就在市区的一个公寓住，周末的时候再回别墅。
　　一方面是因为在陆柒玖填报志愿的时候，二人曾经定下过协议。
　　艾珺提了两个要求，第一是必须报考上海的大学；第二就是只在学校上课，不能住在学校宿舍，也不能参加集体活动。
　　陆柒玖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艾珺的身份。
　　所以艾珺也就不能开车接送他上学。
　　艾珺索性买了一套离学校和公司都很近的公寓，这样陆柒玖平时上课就方便多了。
　　另外一方面是，陆柒玖上大学之后，就不再跟艾珺去上班。某一天，艾珺下班后，从一楼找到了四楼，又从四楼找到了一楼，最后才发现陆柒玖在厨房。这种情形之后又发生了几次。艾珺对房子太大这件事越来越不满，非常想过那种一回家就见到自己爱人的小日子。
　　吃饭的时候，艾珺又旧事重提，“以后你下课就来公司吧。每次我去你们学校都要引起围观，你男人魅力这么大，难道你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吗？”
　　陆柒玖笑道：“难道你在公司里就没有人围观了吗？公司里觊觎你的人更多吧。”
　　“所以你才更要去公司看着我啊！”艾珺本来坐在陆柒玖的对面，说到这儿，起身蹭到陆柒玖的旁边，“媳妇儿，看不到你我就没心情工作。”
　　陆柒玖夹了一口蘑菇塞进艾珺嘴里，“别装可怜。”
　　艾珺快速嚼完之后，又张嘴：“啊……”
　　陆柒玖一筷子接一筷子地塞过去，艾珺来者不拒。
　　直到陆柒玖喂了他一口泡椒……
　　艾珺嚼了几口才察觉过来，吐掉后又灌了一大杯水，这才缓解了舌头和口腔的热辣感觉。
　　“小白兔黑化了啊……”
　　陆柒玖歪头看了看，说道：“我还是去地摊给你买几件衣服吧。以后你来学校就穿那些。这样别人肯定就不会再围观了。”
　　“你男人的光辉不是区区几件衣服就能遮住的！陆同学你要抓住重点！”
　　陆柒玖又给艾珺喂了一口胡萝卜，“我下午还有一节课。上完之后去找你。”
　　艾珺终于得偿所愿，心满意足地把胡萝卜咽了下去。又抓了抓头顶，“头发又有点长了，回家你给我剪剪吧。”
　　“才剪完半个月啊。”
　　“反正我就是觉得长了。”
　　陆柒玖答应道：“好啦，回去给你剪。快吃饭吧，你下午还要上班。”
　　艾珺又张开了嘴，“啊……”
　　“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说我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
　　“生病了？”
　　“笨。因为我心里住了一只小兔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
　　有一篇写好的番外，下周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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